“嘘…他早晚会想保存挚爱之人的遗物一样,好好保存我…”
她亲切又真诚。
像照镜子一样对它们说。
“我们会一起度过每一次危险…”
‘仙德尔们’沉默了。
它们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反而,无数时光中,总有格外疯狂出众的。
而每一个,都会造成天大的麻烦——对于它们来说,是的。
有着如此特征的人类,就意味着阻碍和麻烦。
它们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宝贵机会,浪费在这个出众却毫无用处的人类身上。
她了解它们,对它们毫无用处。
“你可以离开。”
“哦,照他的话说——‘我不’,先生,女士,车轮和螺丝。”
仙德尔勾起的笑容终于浮现出恶意:
“我当然不,小虫子们。”
她说。
图书馆小姐。
书的孩子。
前圣女候补。
这位出身地狱又优渥如王爵的姑娘,身负的伟大之术,与其日夜不倦研习的知识,在每一次危险中都帮助她找到了那把能够击退敌人的钥匙。
比如。
这些虫子是什么。
以及。
它们害怕、恐惧着什么。
她不敢相信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梦境里,可既然教她遇上…
“你瞧,一举两得。”
仙德尔对于自己的做法显然很满意。
那无论看多久都让人欢喜偏爱的脸,虽然如今布满裂痕,却仍喋喋不休地向四面八方传递着自己的快乐。
她在缝隙中藏匿兴奋,忍耐着,积蓄着。
等到男人舒畅,才趴着在他胸毛上轻声细语:
‘您染了鼠疫。’
然后看他惊似的从粗糙的床单上跳起来,叫骂着众神保佑,并打她,让她收回诅咒时。
那时,她会情真意切地摇他的手,告诉他:
‘您真的染了鼠疫,真的。’
她只等男人问出来,错愕地问她为什么这样说,问什么时候。
她才肯回答,指指自己。
‘刚刚,先生。’
并发出妖鸟一样尖锐吓人的笑声。
这是她的快乐。
看人发了疯的挠自己,将那东西搓出血,用牛奶灌自己,然后上吐下泻,最终还是发热,吐血痰,浑身溃烂,哀嚎。
她才肯低头哭泣,说先生啊,我没有病,可您用来刷自己的毛刷,我房间角落的毛刷,可不是我的啊。
有趣的世界。
“你瞧。”
仙德尔敛了敛散开的灰发,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仿佛两颗纯粹无暇的宝石——在由恶意黏合而成的,怪物胃袋里的宝石。
“你们钻进了他们的身体里,要他们利用规则‘坠落’,苏醒在醒时世界…”
“你们这些小东西,想要到醒时世界去作乱,是不是?”
“你们对人类感兴趣,你们寄生在人类的血肉、灵魂上,在他们的心灵缝隙中低语…”
“你们想,是不是?”
‘仙德尔们’坦诚点了点头。
“这座梦境正在走向破灭。人类,我们需要你,或者其他访客。别用那仪式,在毁灭前,让我们顺利离开——我们会给你想要的…”
少女沉默片刻:“你们,非常想离开吗?”
它们齐齐称是。
仙德尔咧开嘴角,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她笑得每条皮肉都不合群起来,仿佛又几双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扯她的脸。
“那怎么行。”
她看那些沉默的,哽住的,就一阵快乐涌上心头。
“那怎么行呢。”
她快活地等着,等她的救世主带来破灭、爱意和那日夜思念的皮肉之苦。
“你的朋友不会来了。”‘仙德尔们’笃定地说,并继续威胁、引诱着这座梦境中唯一还有机会离开的人类:“你的精神很快就承受不住仪式的力量了…如果你能——”
“他会来的。”少女扣了扣手背,那些分泌出变色物质的裂痕:“他舍不得我这样的人。”
“他会和前五个一样…”
“也许?”仙德尔歪了歪头:“那么,我们就和这座梦境一起被扯碎…吧。”
她笑眯眯地说。
“我要和他死在一起…”声音多了些向往:“我还从没亲眼见过一座梦境彻底坍塌。我们有时间干更多的事吗?”
面对这样‘出众’的人类,‘仙德尔们’终于清楚,一切言语都没有作用了…
仙德尔撕了撕手臂上脱落的皮肤,微微蹙眉。
这种自我施加的痛苦,已经不能再给她带来更多神性的战栗了。
快来呀。
我杀了好多碍事的。
快。
快来。
只有你才有资格救我…
或和我一起死。
亲爱的。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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