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
颠簸的车厢。
嗅。
无聊的沉默。
嗅。
点燃的香薰。
嗅。
嗅嗅。
嗅嗅嗅。
金斯莱:……
自罗兰回来,马车开始移动后,这位‘雪莱大小姐’就像个没了嗅觉的厨师,不停对着那盘热腾腾的‘午餐’闻来闻去——而且越来越近。
金斯莱说实话,倘若不是这姓氏,倘若在某个酒馆或俱乐部,他敢用自己的脑子打赌,这女人出身绝不高贵。
罗兰:“…你在干什么,萝丝。”
金斯莱难得幽默了一句:“她在闻牛排有没有被人偷偷咬上一口。”
“你其实可以一直保持沉默的,大侦探。”萝丝揪着罗兰的袖子,扭头瞪了他一眼。
“除非我是个瞎子。”
“你为什么不闭上你的眼睛呢?”
“我不仅要闭上眼睛,恐怕还要堵住耳朵。”金斯莱耷拉着脸,“我本来打算在车上睡一觉的,雪莱小姐。”
萝丝本想对他竖中指,可忍住了。
那不太好。
但没多会,她又从金斯莱眼里精准捕捉到了一抹嘲讽。
于是…
“你这张死人脸就总像偷偷放了屁又绝不承认的人一样。”
大侦探眼里的嘲讽没了。
变成了‘你瞧我就知道’…大概这样的意思。
萝丝和他好像天生不对付。
罗兰想。
不过金斯莱也有金斯莱的作用——那就是,萝丝不再闻他身上的气味了:
也不会有什么气味。
“你们去了二十分钟,这时间可够…”绿眼睛眨呀眨,有点想说下流话,“反正够长。”
罗兰捏起奶油蛋糕上的莓果(佩姬仆人带来的),塞进萝丝嘴里:“二十分钟,我的小姐,你和金斯莱不早就回了马车吗?”
“我们在风里冻着!”边嚼果子边嘟囔的姑娘心里不爽,嘴巴噗噜噗噜,用她那匮乏如政客良心的词汇,形容那心惊胆战的二十分钟:
“我担心你被她安排的人袭击,担心你们争吵,担心你被迫答应了什么条件,担心她使坏!”
萝丝抹了把嘴唇,脑袋一扭,避开第二次投喂,腔调里尽是‘你竟然不当回事’:
“你可以问问大侦探,我和他,我们两个,同仆人一样,站在冷风里!”
“二十分钟!”
“漫长的二十分钟!那恨不得冻掉脚趾头的「一分一秒」吹在我的脸,我的脖子,顺着领口往怀里去!时间裹着我!”
罗兰沉默了几个呼吸,感叹:
“我头一次这么羡慕时间。”
金斯莱:噗嗤。
能把僵脸男人逗笑有多难,就该知道飞贼小姐有多生气。
又气又羞。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当着一个…”萝丝大怒,“一个、一个…”
“当着一个什么?”金斯莱注视着两人,幽幽道:“当着一个——我想,后面必然是‘人’,对吗?总不能是一条狗或一只乌鸦吧?”
萝丝没工夫搭理他。
“罗兰!”
金眼男人摆摆手,胸脯挺了挺,浑厚道:“从今天起,叫我‘一分一秒’。”
“我叫你伦敦城最大最下流的混蛋!”
「大就行了。」
-
你又醒了。
「太无情了,罗兰·柯林斯先生,太无情了!」
「你怎么能这样拒绝一位爱慕你的姑娘呢?」
「‘道森?你能答应我吗道森’,‘遗憾,您不是我的萝丝’。」
「你是怎么能将话说的又冷酷又恶心…?」
「就像一块冻上的痰。」
-
有时候我总担心你突然沉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当你开口,我又想用锤头砸死刚才那个担心你的我。
「那姑娘长得不错,还有权,财力也殷实。」
罗兰没说话。
「嗯…」
「好像你身边都是这样的。」
「无聊的女人…」
「对了,你发现了吗?」
-
兽群?
「没错。兽群之路的仪式者很可怕是吧?」
-
虽然我没亲眼看见她战斗…不过,面对这样的敌人,的确需要一段漫长的、收集情报的时间。
「仪式者不是傻瓜。」火焰跳了几下。
「罗兰。」
-
嗯?
「你得开始准备升环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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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感到‘旺盛’。
「火焰总是一瞬间烧起来。你不能要求灵魂上的烈焰和烛火一样烫——还有,三环之后的仪式,你怎么打算?」
罗兰一想起金岛发生的事,就不由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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