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绮罗公主的口部、鼻腔喷了出来。
裙下也流了一片,把地上的草都染红了。
宝宝不想再承受这种人间惨剧,先他妈妈一步,提前走了。
侍卫们驱步上前,用刀挑开绮罗的手掌,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暗器。
只听“哐哐”两声。
两颗又大又圆,还沾着血的野生枇杷,从绮罗公主的手里滚了出来。
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再去抬头看裴翊礼,只是伸出手,想去够那两颗滚得远远的枇杷。
流着血泪,嘴里喃喃道:“枇杷,王爷最爱吃的野生……枇杷——”
说完这句,惨白的小手便垂了下来,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绮罗——”慕婉妍几乎是尖叫着吼了出来。
她用了掌风,准备直接朝着裴翊礼劈去,被裴墨辰拦下。
转身再出掌时,裴墨辰吓了一跳,把她死死钳在怀里。
裴墨辰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就在刚刚,他惊骇地发现——慕婉妍的掌风方向,分明是对着他的父皇,当今皇上裴凌松。
裴墨辰不断喘着粗气,还好,还好没被父皇发现。
慕婉妍挣扎了几下,哀恸到无以自持。
她从绮罗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悲痛、难过、仇恨、愤怒……
所有情绪交杂在一起,气急攻心,慕婉妍两眼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彻底失去了知觉。
裴墨辰把她抱起来,紧张到嘴角都在抽搐。
还好妍妍没死,还好妍妍没来枇杷林,不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妍妍了。
“好好好!”裴凌松不合时宜的笑声在枇杷林响了起来。
他边鼓掌边走到裴翊礼的身边,拍拍他的背。
“翊儿果然有皇家男儿的风范,不为儿女私情所羁绊。”
“快刀斩乱麻,当真有朕当年的风范。”
他对翊王亲手杀死自己王妃这件事,非常满意。
兴高采烈地对着苏德平吩咐道:“传朕旨意,赏翊王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另外,林宰相的嫡女千金林雪,现已到了婚配年纪。”
裴凌松朝着裴墨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把话落下:
“择日就将翊儿和林相千金的婚事,给定下来!”
苏德平:“是!”
林家实力雄厚,在朝中颇有地位。无论哪个皇子与之结亲,都将如虎添翼。
裴凌松以前更钟意裴墨辰,想将林雪许配给他。
但是从今日之事来看,辰儿似乎担不起他的江山大计。
裴凌松心想:辰儿和玉珠,都是两个上不了台面的蠢货,白费了他这么多年的栽培。
裴墨辰当然读懂了自己父皇的眼神,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大脑空白,所有注意力都在慕婉妍身上。
云家千金与他何干?
他本来真正要娶的人就只有洛洛一个。
至于慕婉妍?
想到慕婉妍他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何种感情,总之就是舍不得她死,非常非常复杂。
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而裴翊礼这头。
他听了皇上的安排,久久未语。
在苏德平的一再暗示下,嘴角才强忍着扯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多,多谢父皇恩典!”
他抱着拳,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死死注视着不远处的绮罗公主。
她早已死透,连同他们的孩子。
那袭她平日里最爱穿的白色纱衣,此刻早已被鲜血染红。耀眼夺目,就如同她当日嫁自己时、穿着的那件喜服一般。
他的小绮罗死了。
那个南澜国奸细,他的妻子、跟屁虫、黏人精……真的、确实、肯定已经死了。
死得透透的,再也不会来烦他了。
裴凌松哈哈一笑,对裴翊礼说了很多夸赞的话,他一句未听清。
脑海里只反复在确认一件事:她死了,他的绮罗真的死了。
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被察言观色的苏德平扶住。
“王爷小心,这个节骨眼,可别高兴坏了呀。”
他朝着裴翊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裴凌松在此,切不可表露出一点点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