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君也瞧了他一眼:“但天下有一半是属于女子的。”
“那你说,你作为一个女子,能为这天下做什么?”皇帝玩味道。
元山君掷地有声:“我可下田事农桑,亦可庙堂谋江山,今日我来,便是替陛下谋江山的。”
“大庆的江山已足够大。”
“陛下以为,何为江山?”
“自然是土地。”皇帝不假思索。
“非也。”元山君否定道:“江山一词虽广,但不过土地与臣民。陛下只知土地不知臣民,便已失其一。”
“陛下的土地虽广,但臣民生存艰难,陛下之土地亦难长存。若陛下不恤下民,长此以往,必失人心,民众必揭竿而起,如此,陛下之土地失矣。”
“朕知道了。”皇帝正视她,“你是想说朕苛待百姓,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非也。”元山君又否定:“在下知陛下勤政爱民,方才入殿,便见御书房中公文如海,陛下于案牍之上,更是劳心劳力;与丞相交谈,更是知道陛下忧国忧民,夙兴夜寐;杉田水患,陛下以身作则,捐钱捐物。”
“由此观之,陛下是个贤君。”
皇帝听后,面色稍稍和缓,但也不过一瞬。
“但,陛下不是明君。”元山君这句话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脸色耷拉下来,气氛隐隐有些紧张。
“为何这样说?”他问。
元山君道:“陛下爱民,但陛下却不了解自己的臣民。”
“陛下每日批阅来自各地臣子的奏折,以知悉天下之事。”
“但臣子所奏,必有修饰。陛下每日所知,或藏或匿,皆为不实,如此,陛下纵是贤德比于圣人,也难以治国,更难以爱民。”
“陛下之臣子,食陛下之俸禄,却欺上瞒下,敛财弄权,陛下全然不知,耳目闭塞,又如何得明?”
此话出后,御书房中久久沉默。
皇帝冷脸问:“你说这些,不怕朕斩了你吗?”
元山君反倒一笑:“民女说了,陛下是贤君。纵然心里不痛快,但定然分得清是非。对与不对,该与不该,陛下何必问我。”
皇帝听后,顿觉心中憋闷一扫而光,爽朗笑道:“好好好!你当真不错!怨不得轻舟特意向我提起。”
元山君宠辱不惊:“谢陛下。”
皇帝笑过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问沈长青:“丞相所言大事,究竟是何事?非得这么着急来见朕。也不叫你这侄子和侄媳妇多休息两日。”
沈长青便将杉田一事告与皇帝,皇帝眉头一皱,手掌狠狠拍向桌子:“荒唐!”
“此等鬼神之说竟让丞相这般沉不住气,小辈不懂事也就罢了,丞相为何也是如此?”
元山君还欲再言,却被他打断:“你看看从杉田发来的公文,可有一句话是提这件事的?”
“信口雌黄也就罢了,竟耽误朕这么多时间,朕今天定要罚你们!”
元山君听得嘴角直抽,感情方才那通话都白讲了。
她看着皇帝机关枪一样的嘴,心中满是烦躁。
于是她的心中暗暗挣扎之后,大喝一声:“住嘴!”
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