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殷微一颔首,笑叹一声:“妤儿,想必你父亲还在世时,也一定会同你说起过我辜某人远离朝堂的决意。没错,我早已经不问江湖是非,红尘之事与我也再无瓜葛,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还曾经的罪孽。”
容妤困惑地蹙起眉,却还是侧过身,邀请辜殷道:“这夜里风凉,辜大人还是先同我回去屋内细聊,总归是暖和些。”
辜殷略一思虑,终是跟上了容妤,随她朝前走去。
舒卷宫内的长廊蜿蜒、幽深,容妤的房内燃着孤寂的火烛,推开房门,火光映红了她憔悴、惨白的面容。
容妤微微侧身,为辜殷让了路。
二人进了屋内,容妤反手合上房门。
辜殷寻去榆木椅处落坐,容妤也在他的对面缓缓坐下。
夜深人静,无人看茶,隔着火烛,容妤看见辜殷瘦削的脸上的左眼极其灰蒙。
察觉到她的视线,辜殷平静道:“不必伤怀,辜某人虽盲了一只眼,可心不盲,自能看清万物。”
容妤总觉得他的态度和以前大有不同,再看他的衣着,看上去……像是道服。
“辜大人的这身装扮……”容妤轻声引导他回应。
辜殷回道:“辜某人乃天清门的道士,已足有十年之久了。”
天清门。
容妤的表情因听到这个字而变得错愕、震惊。
辜殷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沉声道:“想必妤儿也曾与天清门有缘,毕竟当今圣上,也曾做过天清门的弟子。”
无论是封无,还是沈戮,他们到底是同一个人,而辜殷的语调令容妤意识到他必定知晓背后秘辛,便道:“辜大人,如您所说,您已淡出红尘,归隐了天清门,而今日却趁夜前来皇宫见我,必定是有要事告知于我才对。”
“不错。”辜殷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辜某人听闻陛下病重,深知其中必有阴谋,这才要来与你说出过往的罪孽,和因果。”
容妤却笑叹道:“有劳辜大人记挂了,可皇宫里的事自有其定数,外人也是不便插手的——”
话未说完,就被辜殷打断道:“妤儿,你有所不知,这皇宫里的秘辛极多,就连你父亲也算是其中一个。而辜某人这种可以全身而退的,也是不多见的。”
言下之意,是暗示容妤要听他一眼。
容妤的神色黯淡下来,静默地抿紧了嘴唇。
辜殷继续道:“其实辜某人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也曾伺候过两代皇帝,只可惜,历代君主身上背负的诅咒太深,辜某人无能帮其解开,始终心中懊悔,莫不如退隐朝堂,偷得清闲。”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可容兄,却不曾如辜某人这样考虑。”
容妤搁置在桌案上的手渐渐握成了空拳。
“你可曾从你父亲口中听闻当年的霖妃娘娘是因何而死的么?”
容妤摇了摇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