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近来感了风寒,偶尔会轻微咳嗽,这会儿又传来几声低咳,站在沙发旁的陈最抬手一挥,命侍女去沏茶来止咳。
对面的通议使刘成德恭敬道:“此番严大人是秘密起程,特赶来宫中与太子殿下会面。下官近来收到了飞鸽传书,那边说行程会耽搁些,不过也拖延不了太久,趁着他们还没到,倒是也能布下网来等着鱼来钻。”
沈戮偎在玉椅上,低低地“嗯”了声。听到珠帘相撞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有回头去看,只闻到熟悉的清香。
倒是刘成德斗胆地去瞄了一眼,月白色的背影正欲朝屏风后走去,沈戮看着手上的卷宗,话却是对她说的:“以后你要是想什么,派人传话给我,我要上林坊送来就是。”
容妤同样不看他,停在屏风处神色一黯,冷冷淡淡的一句:“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沈戮不再同她讲话,将文书递回给刘成德,见他还在望着别处发愣,陈最便皱起眉来数落:“刘大人,眼睛看哪里呢?”
刘成德讪笑起来,接过文书颔首说:“瞧下官这笨拙样子,怕是被最近的繁杂事闹得心神不宁了,还请太子殿下宽恕,不要见怪。”
沈戮却谅解地对他说:“这几日确有许多头疼事,样样要麻烦你们。等到严大人到了,我会派人再传你来东宫的。”
刘成德忙道,“多谢太子殿下提拔,下官自是感激不尽,日后定为殿下当牛做马,绝无二心。”听闻此话,陈最不由在心中冷笑,瞥向沈戮,见他眼底也渗透出浅显讽刺。
而容妤低了低头,顺着屏风走去了里屋,听见刘成德在身后说了一句:“那群鹤城来的民间组织生事起乱,定要杀个干净,免得春风吹又生,徒留祸害。”
窗外天色阴郁,几颗雨珠子砸落下来,打在花叶上,发出筛豆子般的簌簌声响。
这地方是东宫的别院。
在沈戮刚落脚鹤城时就传令给东宫,日夜兼程,很快就搭建好了。
沈戮除了送给容妤这个别院,还调遣来了东宫里头的好多个宫女、管事和侍卫,甚至是后厨都备了两个。
又怕她无聊,会允许三公主时常到别院里来陪她。
“如今妹妹也是苦尽甘来了。”三公主总爱这样说着,“这别院虽小,可五脏俱全,布置上也极尽奢华了。”
真不知苦尽甘来从何而来。容妤每逢听此言语都要苦笑几分,“他诱惑那般多,我又何尝不是他用来消遣的玩物?前段日子我还听说朝里有权贵家的嫡女抢着要来东宫做妾呢,他光是挑选美人,也都要忙坏了。”
三公主说:“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又见他为谁这样大肆铺张了?这样说可太伤人心了,你怎可把自己和旁人相提并论?”
“新鲜劲过去了就都一个样子了。”容妤笑笑,“我命如此,也怪不得旁人。”
三公主一听这“命”字,表情也变得哀伤了起来。
她的命,又何尝不苦呢?
自打被太后二嫁给了晏景之后,连同房都没有过,更别说同床了。
倒是今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公子俊秀些,还算合她的心意。
看上去像是个外乡人。三公主心想,外乡最好,少了麻烦事,他最好是个识趣的,拿着玉佩来宫里寻她便好。
过了晌午后,三公主回去了自己宫里,容妤坐在铜镜前梳发。
晓灵在这时端着一碗桂花莲子羹停在后门边,“子莹姑娘,我熬好了桂花莲子羹,你趁热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