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允许你们觐见了。”侍者走到殿外,对着林清韵和邢桁行礼道。
林清韵抬头看着匾额:“搬到这里住也是太医的医嘱吗?”
侍者压低声音:“是找了一位大师来看了风水后搬的。大师说住这里能续命。”
“所以真的已经时日无多了?”
“如果是按照太医的说法的话,是的。”侍者咽了口口水,“两位还是自己进去看吧,莫要让君上等待。”
侍者拉开门,林清韵抬脚跨过门槛,邢桁跟在她身后。殿内阴暗昏沉,空气中弥漫着药味,龙塌上的一支摇曳的烛火将微弱的光芒投向四周。
“叔叔?”林清韵试着喊了一声。
“清韵。”龙皓的声音嘶哑低弱,他费力地支撑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来,林清韵和邢桁连忙走上前帮忙。
“小邢。”龙皓对着邢桁点点头,邢桁连忙施礼:“见过君上。”
“不必这么客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龙叔吧。”龙皓倚在床头,想要说话又突然用衣袖掩住口鼻,发出一阵无力短促的咳嗽。
林清韵把床头的一块手帕递给龙皓。龙皓擦了擦下巴,发出一声叹息。
“两年前,我甚至还能骑马挥刀,现在却成了这样……小邢,你的手?”
“被刺客砍掉了。”
“是为了给上将军挡刀。”林清韵补充道,“叔叔,你的病,坚持喝药,一定……”
龙皓摆摆手打断林清韵:“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现在已经冷了下来了啊,有时候我晚上入眠,能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啊,应该是有鬼在喊我名字……算了,废话多说无益。我喊你回来,主要是交代后事。枫琦和龙铭在前线作战,没法喊他们回来,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叔叔!”林清韵啜泣了起来。
“小邢,你也听一下吧,你记忆力好,把每个字都记住。”龙皓伸出手,在枕头下摸索,掏出一把钥匙:“遗诏我已经交给紫辰议会了,用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另外,”
龙皓从被子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玉玺我也已经交给了紫辰议会,方便他们处理国事用。这个盒子里,是半边虎符,一定要收好,把它交给铭儿。”
林清韵抹着眼泪接过了两者。
“连云庭会帮你们的。他已经招回了手下一半的刺客,防止有变。我死后,要是翟阳城还没拿下,就秘不发丧,要是已经成功攻克,便把龙铭喊回来登基。”
龙皓慢慢躺倒在床上,敲了下床头的钟:“主要的事情,应该就这些。小邢啊,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私事和清韵说。”
邢桁默默行礼告退。林清韵在身后哭泣,龙皓无力地咳嗽,侍者已经拉开了大殿的门。殿外的天空阴沉灰暗,看起来很快就会有一场雨落下。雨后就该冷起来了啊,邢桁心中想着,那是不是就……
“我就在外面等吧。”邢桁对着侍者道,“有茶水吗?”
“有,您稍等,我这就端来。”侍者欠身,快步离去。
邢桁这才有闲心观察起附近来。宇国把原先承阳城王宫拆了一大半,只留了两座宫殿和附属建筑,这座宫殿便是其中之一。邢桁抬头看了看顶部装饰,这应该是一座偏殿,也许是某位王子的住处。
至于被拆除的宫殿区——已经变成了军营和仓库了。站在偏殿外,邢桁甚至能听到随着风声传来的禁卫军训练的声音。
视线越过王城的护城河,邢桁能够看到紫辰书院钟塔的塔尖。邢桁很希望现在就能去到那里,见一见阔别许久的老友,带着上将军的手信去到紫辰议会,听一听国家运行的声音。
啊,对,还有上城区那家专门给名门望族打造铁器的铁匠铺。那里的铁匠已经得知了要为邢桁打造假手的消息,早早备好了最好的铁料,就等邢桁抽空光临。听说他们会在铸造中加入很多轻便又坚韧的稀有金属,来让铁器又轻又耐用,邢桁非常期待着自己的新手会是什么样。
侍者端来了茶水。邢桁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回到侍者手中的托盘中。另一名侍者举着茶壶重新倒满茶水,邢桁示意自己先不用,问道:“君上在里面住了多久了?”
“两月余。”
“就一直躺着,也不出来了吗?
“君上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是不能再支持他到外面来走动了。”侍者道,“因此按照太医的嘱咐,君上一直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