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水的角度上来说,朝歌是一个最合乎风水学的宝地,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四周森林田地围绕。只是傍的水有些偏僻,不在正南,而是在靠西南方向,有一处入海口。因为海边风大浪急,又无可耕种的田地,因此习惯以农牧业为生的英朝人都以此处为外邦,并无人来此居住。可这一天,一向渺无人烟的海边却突然来了一群人。马车停在远远的岸边,这些人都下了车徒步走在沙滩上,沙子又滑又湿,让走惯了硬地的他们走起来十分吃力,踉踉跄跄的。为首的一个人险些滑倒,身边的人忙扶住了,小声道,“皇子小心。以下官所见,皇子大不必亲自前来。来者只是使臣,只需下官们在此迎候即可。”
“诶!”二皇子就势扶着那人的胳膊,仰慕的看着停在远方海面上的船舰,嘴里说道,“来者是客,不可怠慢。何况这些洋大人都是专程为我而来。我岂有托大不来之理?”
“是是。”那人躬身答道,“这也是皇子得上天庇佑,竟能招来洋大人从旁相助。这里海天相接一眼望不到边,若不是有船舰在此,那些洋大人简直就如同天兵下凡。皇子得此神兵,太子宝座岂不是唾手可得?”
“这便叫做得道多助。”另一人道,“也是皇子贤德,是以才能得此助益。”
“皇子贤德!”众人齐声颂扬。
“罢了。”二皇子掩不住的一脸得色,却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摆手说道,“这也是你们慧眼识人。只要你们一片忠心,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看着远方那巍峨的船舰,不禁用手抚着下巴奇道:“据钟离所言,此船皆为纯铁打造,重达几百万斤,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置于海面,怎么就能做到漂浮不沉呢?这洋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皇子所言极是。”身边人道,“我们丢一块小小的石子,都是立时就坠底不见,更何况这样大一个铁家伙。”
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那人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鹅卵石,发力像海中丢去,石子果然应声坠入海中。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眼看着日头偏西了,船上仍看不见一点动静。海边本就湿冷难耐,全靠着正午的太阳照耀着,他们才不觉得冷。如今太阳一西斜,身上马上就有了寒意。二皇子裹紧了大衣,揉了揉发花的眼睛,两条腿已经麻木的没有一点知觉。身边的幕僚再三劝他回马车上稍作歇息,可二皇子总觉得洋大人马上就会下来,想让洋大人看到他礼贤下士满满的诚意。因此一等再等。正在支持不住的时候,看见船上丢下一件东西来,他以为还是眼花,这时听见身边的人一起叫道:“来了来了,洋大人下来了。”
这才看清先丢下来的是一个皮筏子,洋大人顺着悬梯一一下到筏子上,然后划着桨朝这边过来。
二皇子忙整整衣服,挪动了一下像两截木头似的双腿,摆出礼贤下士的天子之姿,恭迎洋大人上岸。
筏子一次能坐四个人,来回跑了四趟,才将洋大人全部运送上岸。二皇子做足了准备,等着他们前来请安。谁料上来的洋大人只是看西洋镜一般看着他们,互相低语着,不时发出一阵窃笑。
跟二皇子同来的幕僚觉得洋大人这样做很失礼,互相交换着目光,可二皇子却仍是一副大度的模样,身子绷得挺直。其实二皇子已经十分矜持了,按捺住了主动上前向洋大人们问好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拨人上了岸,给二皇子和洋大人牵桥搭线的游士钟离也跟着上来,一溜小跑来到二皇子身边,躬身施礼。这又引得洋大人们一阵笑声。
“钟离!这些洋大人见了皇子怎么也不行礼请安?”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幕僚小声呵斥钟离。
“哎呦我的大人!”钟离压低了嗓子回道,“在人家洋大人那里,根本就没有行礼请安这一说!”
“他们是他们,眼下这是到了我大英朝,自然是要入乡随俗,遵循我大英朝的礼节。”幕僚道。
“可洋大人这一路走来,历经了好些个国家,都是如此。”钟离道,“再者说,洋大人可是来和皇子商量大事的,大人们就不要在这些小节上过多纠缠。”
“钟离此言极是。”二皇子干咳一声说道。“正事要紧。你去跟洋大人们说,就说洋大人们舟车劳顿,车轿已经备好,就请洋大人们上车先回驿馆歇息。有事明日再议。”
钟离应了一声,回去就跟洋大人们滴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还回头看着二皇子,洋人们也随着他把视线都投向二皇子,二皇子不由得挺了挺胸。
“这钟离竟然也能说洋大人们的鸟语?”幕僚甲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