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虞听晚掐了掐掌心，看着阿寻，“江陵侯有爵位在身，又是梁王之子，岂能动用私刑？”

裴执嗤笑一声，捏住虞听晚的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

“贵妃，求情要有求情的态度。”

虞听晚见裴执愿意和自己说话，心神定了定，放软了声音道：“殿下，今日之事错在我一人，能不能放了皎月和秋桃，至于江陵侯，也——”

裴执打断了她，“你是想说，今日长安那几场大火是你一人做的，那些死士也是你安排的，江陵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被你逼着一起私奔，是么？”

他心口如填满了冰雪，冻得发疼，剑尖指向虞听晚的脖颈，怒道：“虞听晚，你是不是以为，孤真的不会杀你！”

阿寻挣脱死死按住他的赤影，冲到裴执身边，匕首还未出鞘便被一剑砍下右臂。

“不知死活。”裴执轻轻吐出一句嘲讽，“贵妃就为了这种人，要离开长安，真叫孤诧异。”

“裴执，是我逼迫贵妃一起走的。”阿寻额头冒汗，“与贵妃无关。”

“贵妃，若他说的是真的，孤可以饶了秋桃和皎月，留你一条命。”裴执将手中剑递给她，“你只需要亲手杀了他。”

魏王剑太重，虞听晚举起来都费劲，何况她现在手一直在抖，剑尖在地上拖着，划出一道痕迹。

“贵妃，想好了再做决定。”裴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不杀他，死的就是你身边两个婢女。”

阿寻费尽力气，毫不犹豫用仅剩的一只手抢过魏王剑，剑尖穿过心口，他死前嘴唇动了动，费力道：“姑娘，活下来。”

只要她活下来，虞修昀就一定会来接她。

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去，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虞听晚脑中一片空白，迟钝了片刻，转头对裴执道：“这样，可以了吗？”

裴执凝视着她的眼睛，抬手拭去她的泪水，颔首道：“可以。”

皓月当空，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一身紫衣的青年高高在上，看着跌坐在地的虞听晚，一如初见那般伸出手。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染上了更为浓墨重彩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孤带你一道回去。”裴执的声音平静，“你不肯动，是要孤抱你不成。”

虞听晚眼珠动了动，睫毛微颤，一滴泪珠滚落，哽咽道：“你放秋桃和皎月走。”

“孤只说饶了她们，以后如何，要看你的表现。”裴执语气沾上一丝不耐，“贵妃拿什么与孤谈条件？”

她顿了顿，伸出一只手，在碰到裴执掌心时，就像被烫着了般忽然收回。

“殿下，能否等我半个时辰。”

虞听晚勉力走到阿寻的尸首旁，这是个小道，平素没有人来往，前些日子刚下过雨，泥土松软微凉，她跪在地上，耳边好像有忽远忽近的声音，心底一片茫然。

她总觉得，这个少年应该很得她兄长喜爱，否则怎会将一个杀手养成个活泼性子，否则怎会教他琴棋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