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醒了,叶采薇睡的正香,我没有吵醒她。
准备出去买点早餐,正好碰到鬼鬼祟祟的陈美美,打开房门朝我们这里看。
“那么早起来?”她贼贼的样子很欠揍。
我白了她一眼:“要不要带你的早饭?”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下了楼,买了糍粑、包子和豆浆,又带了两瓶酸奶回来。
把陈美美的那份早餐给了她,我自己进了卧室。
叫醒了叶采薇,陪她吃了早饭。
上午陪她沿着山城步道走了一圈。蜿蜒起伏的石板路,墙面斑驳的老房子,还保留着老重庆的旧时模样。
一个老奶奶坐在自己门口,旁边有个小竹篮,里面放的是卤的豆干、海白菜、豆皮,一块钱一串。
我们挑了一些,老奶奶用塑料碗装着,淋了些红油,特别香。
路过天主教堂遗址的时候,有个大叔在那里挑着担子,卖豆腐脑。
南北方一直在争论豆腐脑是吃甜的还是咸的时候,我们重庆很简单,麻辣味。
“妹妹,吃碗豆腐脑嘛,好吃惨了。”大叔热情的招呼着。
“要得,来两碗嘛。”我好久没吃豆腐脑了。
“要得,啥子调料都吃哈?”大叔麻利的舀了一碗,开始打调料。
“大蒜水、酱油、味精、葱子、榨菜…”大叔熟练的打着调料。
“大叔,那黄豆豆不要,嚼不动。”我急忙劝阻。
“劳资…没得黄豆就没得灵魂…相信我…”大叔很有个性,根本不听我的。
“海椒少放点…”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海椒少了不好吃…”大叔说完,又加了一勺海椒。
我一脸懵逼,那你开始还问我都要啥子调料?
“问你是对你的尊重,放调料是对豆腐脑的尊重。”叶采薇笑嘻嘻的说:“大叔,我的啥子都要。”
“对喽,妹妹。”大叔开心的说道。
确实如大叔说的,豆腐脑很好吃。
吃完豆腐脑,我们俩就坐在大树下休息,风吹过来,带了几片银杏树的黄叶。
中午,我带叶采薇来石灰市,吃她念念不忘的芋儿鸡。
芋儿鸡顾名思义,就是拿芋头和鸡一起红烧或炖。
芋头很糯,很入味,鸡肉很嫩很香。
叶采薇吃的额头上都冒汗了,我选锅里肉多的肉块夹到她碗里,又用纸巾帮她擦汗水。
“猪头,帮我在叫一瓶汽水…好辣…好过瘾。”她吃的真叫一个香。
饭后,我带她去通远门古城墙上去喝坝坝茶。
古重庆城有城门九开八闭共十七道,应“九宫八卦”之象而筑以示“金城汤池”之意。通远门位于正西面,是重庆城唯一的陆门,是通往外地的陆路起点,故称“通远”。
古代重庆去往四川成都,都从通远门出城,残余的老城墙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
来到城墙上,城门上有座楼,重檐庑殿,很是古朴。
外面的坝子可以喝茶,大盖碗,十元一位。
坐着吱呀作响的竹椅,捧一盖碗饮茶,晒着太阳,别提多安逸了。
旁边传来咿咿呀呀的京胡的声音,重庆原来有川剧表演,现在很少了,这里能听到京剧的京胡伴奏,很稀罕。
一事无成两鬓斑,
叹光阴一去不回返
日月轮流催晓箭
青山绿水常在眼前
恨平王无道纲常乱…
嗓音高亢明亮,醇厚中和,一听就是典型的余派唱法。
这是余叔岩余派的经典剧目《鱼肠剑》。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树荫下自拉自唱,好不自在。
眼望吴城路不远
报仇心急马加鞭…
等他唱完这段,我站起来大声喊:“好余派…”
叶采薇吓了一跳,小声埋怨我:“你喊什么,不怕人家生气?”
我笑嘻嘻的说:“不会,京剧里叫好是对演员的尊重。这个大爷会过来答谢的。”
“吹牛…”叶采薇嘴巴张住了,因为那老人真的放下京胡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也喜欢京剧呀。”老人家衣着中山装,打扮的很精神利落。
“大爷好,没事听听。您这段《鱼肠剑》唱的真好,颇有余祖遗风。”我忙搬把椅子请老人坐下。
“哈哈,小伙子,你这折煞我这老头子了。也喜欢余派?”
“喜欢,十八张半都听过。也听冬皇的。”我招呼老板送碗茶来。
冬皇是孟小冬,余叔岩的亲传弟子,有名的坤生,曾经嫁给梅兰芳大师,后来和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在一起,是个非常传奇的京剧名家,被誉为冬皇,可见她的地位之高。
“哈哈,今天能遇到你这个小伙子太高兴了。没想到在重庆还有人喜欢京剧,还这么年轻。”老人爽朗的和我握手。
老板端来一盖碗,装的是碧潭飘雪。
“大爷,您是从京城来的吧,这里只有碧潭飘雪花茶了,茶不好,多担待。”我沏好茶,双手捧给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