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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为君疗伤.不知所以.天下如晦.鸡鸣不已(1/2)

风吹寂寥,人心已冷,世间总是无情胜有情!袁承天抬头看天,低头沉思,心中总有抹不去的伤感。所谓年华渐迫是中年,春风梦里无负少年头!想这一生际遇,苦难离多,是是非非,谁又说的清,风吹雨打秋已去,英雄志气年华梦。行到天涯无人处,宝刀砥血示轩辕。他正忧愁丛生,漫无边际行走,忽听有人在黑魆魆的一角轻敲竹棒,唱着莲花落,其声凄苦,说不尽的悲怨与无耐,仿佛看透世间生死大道。袁承天心想:这人是丐帮弟子?

这黑魆魆中的人边敲竹棒,便唱道:“轩辕出在圣人时,横扫八荒时,睥睨是天下。从此皆为汉人家,天下太平乐无事,乐无事。荏苒到而今,天下变颜色。不见花开百日好,只见青天霹雳雨。天下哀哀多庶民,庶民灾难不到头。世间起玄黄,从此为奴隶。不见当年袁督师,只见腥膻在人间,在人间!我今长歌叹不平,叹不平,督师如在谁人敢,视我如无物,踏破河山泪尘里,不见英雄来,年年想起旧日事,犹自叹息息未停,息未停,可叹遗民泪尽胡尘里,胡尘里……”

袁承天听他意气悲沉之中又带有豪迈,虽也失望也未放弃,透着透天的豪气,一时便想见其人。他迈开脚步,来到切近,透过微熹之光只见一位乞丐身着破衣在那墙角,虽身形瘦削,然而面带坚毅不屈的神情,眼神虽也迷茫然而却不失落,虽出身低微,却有一颗不屈之心。袁承天见状便生欣敬之心,心想丐帮之中谁说尽是趋炎附势之辈,也有英雄豪杰之人,便如天下人之中有效力于清廷人,也有洁身自好之人,隐于林下,与清风明月为主,一生高风亮节,不愧此生!

这人于黑魆魆中见一位少年英侠便倍感亲切,他见袁承天于玉树临风之中又带着世之无有的浩然正气,是少年英侠所难得一见,不由得心中暗暗喝了声彩,又想如果我丐帮帮主由他来做,还怕不中兴么?

袁承天执手为礼道:“这位朋友,怎么深夜在此?”这乞丐年纪也不大,看着袁承天,说道:“我随帮主而来,本想为民族大义,谁想秦帮主却趋炎附势,实在让人难堪!——想我丐帮一问忠义为先,前任袁帮主领导下一向为国为民,岂能向异族低头,可是自他老人家去后,丐帮祸乱丛生,虽众人推举秦于卫为帮主,可是在下却实在不敢苟同,因为我见他胸无城府,而且性格懦弱,毫无成见,怎么可以做一帮之主,我虽反对,奈何人微言轻,因为我实在不甘,不甘心偌大的丐帮日趋式微,如果袁老帮主泉下有知,也难瞑目!岂难道天亡我丐帮,让不义之人掌舵?”袁承天听他说到情动处泪如雨下,可见他在丐帮不受待见,受人排济,天下何尝不如此,忠肝义胆之人处处遭人魔难而奸邪小人偏偏长远,这也是无法可想之事,可是终究天道好还,慨莫能外!

袁承天心想他丐帮之事,自己事外之人,似乎也不能插手,起码目下不能,也许将来或有机会,因为自己曾答应过袁枚袁帮主不能让丐帮落入奸人之手,毁了丐帮清誉,现在自己还要去六和塔救温如玉温堂主,还有郑赵两位姑娘,所以他事姑且放在一边。袁承天只有好言以之,并说秦帮主只是一时情迷,为功名利禄所惑,将来未始不会弃恶从善。这丐帮弟子也只有欣然领受。相别之时便相询袁承天名号。袁承天说出自己的名号。这人很是吃惊,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他怎么也不相信这眼前俊逸少年便是袁门少主?可是事实在眼前又不得不信,心中又是感慨良久,偏偏他袁门有此少年英侠,而我丐帮却落人后尘,皆为不堪!袁承天见他犹有不信,便将袁门信物取出——那是山河日月旗!日月者明也!意为不忘初心,不忘明室,不忘自己身为汉人,不忘河山沦为夷人之手,是为悲哀!这人见状惊喜道:“少侠真是英雄了得,小小年纪便为袁门少主,前程不可限量,四袋长老尹志翻这厢有礼了。”

袁承天怎敢托大,双手托起这尹志翻,说道:“小子后生晚辈,尹长老客气了。”两个人又说了寒暄话便自分别。

天已明亮,只见街上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人皆在行动。袁承天这一夜也觉困倦,便来到效外寻了一株大树,跃身而上,脚撑树枝,头枕臂弯,不由想到至圣先师所言: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由心想:圣人之道,与众不同,我辈难以望其项背。读圣人言,如醍醐灌顶,明白事理,明白做人的道理!

他懵懵懂懂入睡,忽听树下有响动,接着有人说话,只见一个男子道:“霖妹,你犯此顽疾,似乎无救,咱们……”他哽咽地说不下去。一个柔弱女子道:“相公,我……”着一男一女,心想:他们定是无钱医病,既然自己撞到了,可要管一管。他不想惊动这两个人,悄悄地溜下树来。这才转身来到二人面前,只见这女子神情萎靡,昏昏沉沉,似无力气,便知水火不交,心肾衰竭,由外感邪气侵入少阴经而起是为少阴症;其实亦非大症,只因久拖不治,以至于重重垂危,可见其家生活拮据,是以至此。袁承天对二人说明来意,两个犹自不信,心想你年纪轻轻岂会医道。袁承天见他不信,说道:“你们且信我一次如何,看我说的对与不对?”二个人心想也只有如此。袁承天为这女子把脉,这也是不情之请,现下也顾得礼教大防,甚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袁承天知道一个人得了少阴之症如其脉象细沉,病在里,不可发汗,较为易治。但是而今她的脉象不同,但厥无汗,而强发之,心动其血,不知从何而来,或从口鼻,或从目出,是名为上厥上竭,是少阴病症较为难治也;下厥者,少阴居中,不得出汗而热;上竭者,少阴之血尽从上而竭尽也。少阴本来少血,且从上逆来,所以为难治。袁承天心想此症虽难治,但是不是不可以治,只要两剂药方便可愈合,一是真武汤,此方剂治其腹痛,茯苓、芍药、附子炮各三钱,白术二钱。右剉,作一贴,入姜五片,水煎服;再是通脉四逆汤,此方剂治少阴病四肢厥冷,脉微弱欲绝,或者无脉象,附子二钱半、干姜一钱半、甘草一钱。右剉,作一贴,水煎服,两剂汤药并吃,可以立竿见影。袁承天将这两味汤药告诉这男子,见他迟疑,知其身上无有银两,这才发觉一时忘了他们便是因为无钱抓药才至如此。他不觉不好意思搔头,从怀中取出银两,让他出城中药铺拿药。看着他们走远,他心里长长出了口气,觉得早上杲杲的阳光普照大地,草木上的露水晶莹可爱!

日头已转南,看着长街小巷人家门前的紫茉莉——这种在北方城市很是常见,易种易活,而且开花成片,只有傍晚时分才开放,所以有人又称作“烧汤花”意为人家煮饭时便开的花,还有凤仙和剪秋萝,更有菊花,只是现在离重阳节尚远所以只是绿叶郁郁,待到九月九满城花落我花开,一开压倾城,笑尽天下花魁,仿佛与众不同,显示自己的豪气,记得当年唐室衰败,民众生存尤艰,衣不裹身,食不填腹,黄巢见此情形,有感而发,揭竿而起,天下饥民响应,是为冲天大将军,一路攻进长安,在含元殿称帝,国号大齐,不料后来事生斗变,后被唐军所围,只有退出长安,旋既被李克用所击败,败走狼虎谷自杀,当初他攻杀进长安,誓杀门阀世族,因为有他们阻碍下层民众无由进身机会,只有世世为奴,代代为隶,所以黄巢虽败,然而名留青史,让后人怀念其功勋。当时他曾写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袁承天来到这国清寺,只见国清已围了许多官兵,人人戒备,防着有人前来劫人。只是不见僧人,大约是被有司衙门驱赶,这也是无法可想之事,因为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所以你只有逆来顺受,不得反抗。袁承天在对过一座酒楼坐下,要了酒菜边吃边透过临窗打量国清寺的动静,只见寺内亦有官兵把守,不见有其它人众,心想看来这多铎担心有人前来,是以重兵把守,只是这样一来不是告诉人家国清寺内有重要人犯么?反而得不偿失,可是又一想不对他这是欲擒故纵,好将反清复明的英雄好汉一网打尽,要知道反清复明的好汉非但对朝廷有害,而且也对他不利,要知道他一向对反清人士宁错杀一万,勿放纵一人的原则,所以天下反清复明的英雄好汉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寝皮食肉,所以他未尝不害怕,所以他于王府之中疑心丛生,任谁也不信任,晚间走路往往狼顾左右,以防有人害他,这也是他疑心生暗鬼所至。

袁承天看视了一番,以高临下可见国清寺内的行动,似乎守卫无懈可击,可是他目光一转,却见有工人往寺内推送菜蔬和果子,心中一动,自己莫如买通一人,厮混进去,再便宜行事,也不是不行;如果凭自己轻功晚上似乎也可以进入,只是多有不便,如果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反而误事,不如混入那些送菜工人之中进入国清寺,方是万全。

他又低头胡乱吃了饭,便向店伙打听这送菜蔬这干人的来历。店伙也知无不言,告诉他这干人是城西集市王记老店的工人,一向只是对王府供应菜蔬和做饭的御厨。袁承天别过伙计,三转二转便到了王记老店,所谓钱到路开,只要有钱天下无事不可为。店老板接过袁承天的五十两银子乐得眉花眼笑,不要说当做工人送菜蔬,便是给王府做御厨他都一力推荐。

次日,袁承天随一干人众推着木车进入国清寺。不入国清寺不知国清寺之大,当他进入,才觉自己之渺小,只见寺院墙上黄底黑字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楷书大字,透着众生平等,众生慈悲!只见院落之中有菩提树和银杏树,偏之一隅水池中有莲花盛开,地涌金莲、文殊兰,又见北院六和塔左右前后,东西南北有十几株槐树,木叶葱茏显得郁郁青青。他随众人来到寺院北边六和塔不远处的做饭的地方香积厨——其义为无量众生,尤其是闻香而前来进食的饿鬼,都会受到进食僧侣施舍,可说是大慈悲也!唐代慈受禅师曾言:香积厨中好用心,五湖龙象在丛林。瞻星望月虽辛苦,须信因深果亦深!

袁承天于开火煮饭时,也不忘于留意寺院官兵走动,尤其见到这六和塔,每层均有人把守,听做饭的伙计说这一层把守的可是武当派无尘道长赵天横;二层把守则是丐帮四大长老;三层沧浪门掌门人管云涛;四层则是僵尸门掌门人言正辰;五层是黄山派掌门杜永名;六层则是福建南少林坐禅大师坐下大弟子不嗔和尚;他们均是天南地北的英雄豪杰,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而甘心为摄政王多铎驱使,不知是荣耀是悲哀?

晚间在床上他辗转难眠,不知为何总是难以入睡。对过床上的一个少年梦魇,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袁承天本来心烦意乱,觉得实在聒噪,便披衣出来,只见月华浓,天空浮过一片阴云遮住了月光,大地阴沉沉。忽听一名官兵说道:“清心格格,不可以,摄政王有令外人不得私入国清寺,否则……”只听清心格格怒斥道:“否则怎样……”那名官兵似乎不敢忤逆格格,便怯怯地说不下去。这时武当派掌门赵天横大踏步走来,卷起地上尘土,边走边大声道:“谁人如此大胆,夤夜喧哗,难道不知道这是禁地,不得王爷旨意,军民人等不等擅入,擅入者死!”他说话语气充沛,带着以上凌下的味道,丝毫未将这清心格格放在眼中。这时清心格格道:“大胆奴才,难道本格格也不可以么?”赵天横将手中剑一横,傲然道:“我只知道奉王爷命令,供其驱使,旁人如若胆敢违抗,自然格杀勿论。”

清心格格此行只为一探赵碧儿和郑萧萧二人,不想受其阻挠,不由得心头火起,也是呛地一声抽出腰刀,眼见便要厮杀起来。忽然有人踏步而来,边走边喝止二人行为,待得切近却是傅传书。傅传书深得摄政王倚重,这是赵天横自然知道,自己也不能过为己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收剑入鞘。

傅传书忙道:“赵掌门都是自己,何必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传了出去须不好看,她——”他手一指清心格格,道:“赵掌门有所不知,这位格格是和硕亲王的女儿,所以须怪赵掌门不得。”他走近悄声道皇帝是其哥哥,平常常常以皇帝哥哥自称,所以千万得罪不得!赵天横虽心中一动,可是脸上颜色不少变,因为自己可是一派掌门,怎么可以前倨后恭,似乎于礼不合,让人家以为自己欺善怕恶不成?所以虽心中波动,可是口中却说着场面话,好为自己找台阶下,否则岂不尴尬?

清心格格见这傅传书,不知为何见到他便生厌恶——大约是他阴戾的情格和机谋深远的害人计谋,让人对他心生厌烦,只是他个人未必知道。格格见到他似乎便想避而远之,奈何傅传书却如附骨之蛆,让人推脱不开。在傅传书幹施下,她可以上六和塔见赵碧儿和郑萧萧两位姑娘。

袁承天只有远远窥视,却不能进前,只有另寻机会。清心格格来到六和塔五层,只见关押着赵碧儿和郑萧萧,只见她们不复往日风彩,透着神情萎糜,似乎中了毒药!她心中一动,心想这傅传书焉也无情,忍看同门荼毒,却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可说无有人心;如果让袁大哥知道郑萧萧和赵碧儿两位姑娘被押在此,不知他该有的伤心,因为袁大哥一向为人正义,看不得人间疾苦,更遑论将两个的女子囚禁在此。如若他知晓定会前来搭救,决然不会让屑小得逞。只是目下看情形她们似乎中了迷香或者软筋散之类迷药,使人内涣散,不得行动自由,纵然你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出,只有在这囚笼之中,安于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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