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已抵达雪月楼的大门外。
周琼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的目光先是诧异,然后是欣喜,最后却又是面对前途未卜的怅然,但种种情绪都敌不过云苓这一句问话。
一种特别的感觉压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之上,让他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得孤立无援,也有人信任着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问。
云苓的这句话一出口,意味着两人自此不再是简单的救与被救,而是合作,彼此交付信任的合作伙伴。
云苓点点头,“我知道,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你这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总之,与你合作并不会并不吃亏。
而且也不止是因为你,我虽没有亲眼见到,但听方才那大娘的寥寥数语,却也知道原来镇西大营的士兵活得那么艰辛。
他们在为保卫国家而战,为护东瑞国的子民而死,不应该过连件保暖衣裳都没有的日子。我虽现在没有什么余力,但是我以后会尽力。”
无论是唐家暗中救人,还是镇西侯府明面上捎带唐家一程,他们唐家人选择登上镇西侯府的大船那一刻,在外人看来便已经是上了“贼船”。
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镇西侯府合作,唐家不亏。
周琼深深地注视着眼前无畏的少女,只觉得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个“好”字。
“好。”
他记住了。
伸手拾起了马车上的玉面狐狸面具,他递了过去,“里面人多口杂,你带着这个进去。”
两人畅通无阻的进了雪月楼,那厢的管事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大厅里面等着。
此时虽是华灯初上,但夜色未深,客人们并不多,宽敞的大厅内也只有小猫三两只,并不热闹。
“见过镇西候世子,世子安。”
周琼背着手上前一步,嘴边噙着冷笑,“听说,你这儿的小倌要三千两才肯卖?”
那管事的知道打发了侍卫定还会来人,却不想来的居然是正主,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分,只得挤出一抹笑道:“世子爷,不若你再看看楼里别的小倌儿如何?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可比那个不听话的强多了!”
周琼袖子一甩,径直坐在最前头的桌子旁。
“我就偏好那一对眼珠子,你还能找个一样的给我?”
他随手捏起桌上的茶盏把玩着,颇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那掌管事的不敢坐,只好侧立在一旁又拱了拱手:“世子爷若当真想要,那便只能三千两卖予世子了。”
竟然还是一口咬定了价格不松口。
“三千两?”周琼笑着又问了一遍。
那管事只觉得心头一突,但想着自家也不是那等没有后台的人家,立刻又挺直了腰杆道:“三千两,一文都不能少,镇西侯府也是瑞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总不能还要以势压人,搞强买强卖那一套吧?”
周琼摇摇头,“那倒不会,本世子很讲理的。”
他站起了身。
见几句话就能将人唬走,那管事的满脸不敢相信,很快生出了窃喜。
他们王妃说的没错,这镇西侯府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瞧瞧,穷的连三千两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