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人没有点灯,并不意味都睡着了。
唐家女眷们靠在一处,神色有些惶惶,曹氏几乎是跳了起来,抖着手指着外头,就差喊出声。
云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想起这黑灯瞎火的,约莫自己的眼神她也看不见,只得低着声音道:“别出声,老齐会搞定。”
老齐一人打五个都不怕,对付这种不是“阿飘”而是有“实体”的人或者动物,更是不在话下。
外头传来一声杂乱的脚步以及一声闷哼,然后老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老太爷,掌灯!”
正东那间屋子的油灯被点亮,唐家众人齐齐走到了正屋。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汉子被老齐捆住了手,半躺在地上。
连连做着求饶的动作,“诸位手下留情,我不是偷儿,真不是偷儿!”
似乎也怕惊动了旁人,这汉子说话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
涨红着脸,额间不断沁着汗珠,说着讨饶的话。
云苓见他眼神没有闪躲,目光也算清明,且身上衣服虽旧,浆洗得还算干净。
似乎还真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
“不是来偷东西的,那你是来打劫的?”她问道。
汉子连连摆手,“我真不是来偷也不是来抢的,我,我就是来看看,随便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自觉瞟向地面,不敢抬头了。
得,还是个不会说谎的“半夜来客”。
唐老太爷深深看了他一眼,对着老齐道:“去报官!”
“是。”
老齐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却被汉子的手抓住了裤脚,“这位大爷,你别报官,我也是好人家的儿子,我真的不是恶人啊。”
老齐抬了抬脚,轻松将他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眼看这招没用,汉子立刻又扑到了唐老太爷跟前,拼命磕头道:“这位老太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求求你们了别报官。”
唐老太爷就着豆大的灯光仔细看了看他,喊住了老齐,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来这院子?”
三连问让那汉子的神色一顿,继而涌出满脸尴尬。
许是知道自己今晚不说实话真的要被报官了,汉子无奈叹息一声,低低说起了自己的底细。
“我叫段四更,进巷子的第一户人家就是我家,家中就我和寡母,求求你们别报官,我娘亲知道了会受不住的。”
“既然知道心疼寡母,为何还半夜爬墙进来?你说自己不偷不抢,可你这行事也经不起推敲,上两任租客就是被你吓跑的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受害者啊,施家的小妾她,她骗了我银子啊,呜呜呜。”
年纪一大把的汉子,哭起来就跟被抢了糖的孩子一般,涕泪横流。
“施老爷把她养在这个院子,大家伙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只听她说自己叫恒娘,来投奔亲戚的,亲戚找不到就租了这院子住......呜呜呜,哪曾想,这都是她骗人的,她和施老爷不清不楚,却还骗我的银子.....我是看她被卖了,就来这屋子里找找我的银子还在不在,我真的不是偷儿。”
在男子的呜咽中,众人终于弄懂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他看恒娘年轻又一个人过,就生了几分怜惜之情,平日里也帮着做些挑水送柴的活计。后来恒娘告诉他,若是找不到亲戚又找不到人嫁了,就只能回乡,若是能找个靠谱老实的夫婿嫁了便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