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没有不舒服,躺在床上很舒坦的睡。
父亲给长沙打电话,无人接听。父亲对我说道:“怎么办?人家不接了,咧没得书读的都?”
他在竹床上说话,我听了无所谓。自己躺在奶奶上头床上,把脸舒心的贴在被窝上,这不挺好的吗?让我舒心舒心的享受睡眠,舒心就好,有没有明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我收到了五中录取通知书,这样也挺好啊!
在家里,我每天接受父亲的指令干活。我也不懒,反正人生过一天是一天,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这人间,而是属于想象中的世界。我的劳动不过是在现实生存需要,而我的思想已经和天上星星心意相通了。我肉体活在这里,我的心灵寄托在远方。割早稻的日子,我负责挑,好热,阳光又刺眼!
两个妹妹也在太阳地里接受考验,炎热的天气让她们动作快不起来,可父亲的脾气让她们不敢停歇。慧儿的手上和额头上长满白色痱子,我们仿佛都在挣扎,田里的水比冬天里的洗脚水还烫!田埂上的地面凹凸不平,踩上去烫脚。
更要命的是父亲他那愤怒的表情……我一直没习惯他的脾性!
我感觉自己捡了个轻松的活儿,因为两个妹妹只能老实巴交在田里忍受着,而我可以趁歇担子的机会不停的在家里喝水。然后到了店里,看着田里的网筐还没装满,觉得又可以坐一下。我带着墨镜,可以不用老是被阳光照射的眯着眼。
我坐在店棚里,父亲从田里走上来,冲我吼道:“你快点来割你!”
我站起身,挑了再帮她们割。
到了晚上,脱粒。父亲骂骂咧咧没完没了,人家屋里干活清清静静。现在奶奶声音小下去了,父亲的声音又开始爆发了,他看我的眼神充满蔑视和仇恨!
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我从屋后桔林里上去,走进松树林。我看了看四周,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了,曾经眼望这里十分阴森,如今竟生出一种亲切感!
我不害怕了,也不担心了。我穿过空地,走上台沟,往峰子山方向走上去。
到了大台沟,就一直往那个方向走。我的一双腿真不错,就不知疲倦的走着,周围的山林和黑暗都是那么清静,那么怡人,让人有一种逃离后的快意!
我的腿不会累,也不会停止,我不知道具体的目标在哪儿?一个人在黑暗中探寻未知。
我走了很远,然后往下,这前面又是哪里公路?不知道最好,于是我往下走去,就一直沿着公路走。我的脚上没有穿鞋,到了夏季,我向来不穿鞋。脚板贴在公路石子上,也习惯了,旁若无事的一个人夜里行进。
夜深了,天上的月亮为我把盏,夜是这么美!我不仅没有疲惫,反而兴奋和充满希望。
到了一处三岔口,我该往哪儿走呢?沿着小路走过去。走了一段距离,觉得不好,因为前面好多人家,于是折回。看见不远处有户人家,矗立在路边,里面的灯还亮着,我何不问问?于是我走过去,来到屋檐下,我敲敲门,里面的人应了。
开门的是一位老人,他问:“忙么嘚啊?”
“老爷爷,我迷路了,往县里去怎么走?”我很有礼貌的询问。
“咧,上面就是县里,看得到。”他说。
我仔细看,果然不远的地方有很多高耸的楼房,原来我都快走到县城里了。
“谢谢啊!”我说道。
他关了门。
我到公路上,心想是往县城方向还是往回走呢?我来回走了几遍了,犹豫不决。
往县城方向去,是县城。往这边一直走过去,不知道哪里?于是我往这边方向走。
就一直走,走到一处陡坡下去,看见旁边田里有人耕田。原来我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凌晨几点了么?不然怎么会有农夫起清早耕田?
我也累了,想歇歇,可旁边的草地上有湿的感觉。于是趁那农夫耕田不在意,我往路边堆起的稻草堆里钻进去。
稻草堆是干的,把上面的草盖好,透过缝隙看路面。没人看见,我闭眼。
过一会儿,蚊子竟从稻草缝里面钻进来咬我!我于是把稻草盖的严实些,就像整理被窝一样。
过一会儿,还是有蚊子咬我,而且这稻草盖在身上不舒服。想睡,但睡不着,顶多歇一会儿。周围有屋场,意味着醒来会被人发现。
我还是不放心,从稻草里面钻出来。看看那农夫,他在“就起”、“就起”的耕田,我没听见他一句骂。想起父亲耕田,牛都会被他骂死!
我站起身,往不知道去哪儿的方向走去。走到三岔口那里,往上一看,不就是从这里下来的么?上面就是大台沟,四周是山林和平坦的路面,很少有人往上面走的。我心想,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睡。
上了台沟,天亮了,我又走了一段距离。外面的天气真好,空气真棒,吸进去养肺怡人。
啊!要是人不吃不喝也能生存,我的腿又不知疲倦,我们能一直行进下去。有谁又能约束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