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比心, 刘母是容忍不了自家男人在外头喝一宿的,偶尔一两次可以,但别想让她伺候。
看着忙前忙后打热水给罗成擦脸的女儿, 刘母都怀疑闺女被下了降头,这是她那个不爱干活的女儿么?
“你打算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吗?”
“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刘小西头也不抬, “您就别管了, 阿成不会亏待了我的。”
刘母不满:“你们俩都住在一起了, 外人眼里你就是他的媳妇,要是在成亲之前有了孩子,那……这种时候,越快成亲越好,最好是在半个月之内。”
“你就不要管了, 我们心里有数。”刘小西瞪着她, “因为我不想快点嫁么?我不知道未婚先孕不好么?你们不愿意给我嫁妆,他手头的银子又不多,只能先赚钱,两个月的工钱勉强请得起花轿,以后都不会回去了……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狠心的爹娘。”
刘小西说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圈。
刘母:“……”
“我不是没给你准备嫁妆,五亩地呢,值几十两银子。像这种院子都可以买一个了, 你非不听话……”
“我只想嫁给阿成!”刘小西瞪着她,“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是阿成的人,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他。”
刘母哑然。
楚云梨出声:“娘,妹妹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连下毒害人的事都敢做, 你还看不清她的决心吗?”
下毒害人这种事,做的时候不觉得如何,但是经不起说。传了出去,刘小西会落下一个恶毒的名声。她狠狠瞪了过来。
楚云梨满脸不以为然:“还是走吧,看看三弟在哪里,赶紧把人找回去要紧。”
刘母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奈何女儿不听自己的话,只能悻悻离去。
婆媳俩转身,刘小西又去照顾罗成,罗成可能真的喝多了酒,没认出身边的人是谁,顺手一推:“滚,都困死了,不要打扰我。”
刘小西是乡下姑娘,但是平时没怎么做事,也没多少力气,被这么一推,狠狠摔在地上,她满脸不可置信:“阿成,是我!”
喝醉了的人哪里认得出人?
罗成打着呼噜,一直没睁开眼睛。
刘母看不下去了:“小西,等我回去吧,趁着还没成亲……”
“他是喝醉了,再说也不是打人。”刘小西头也不回,“你们走吧。”
刘母走在巷子里,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楚云梨没有出声安慰,只问:“娘知道三弟的落脚处么?”
刘启南在城内读书,因为家里还算宽裕,他没有去做大通铺,而是和另两个书生一起合租了一个小院。因为他出的银子最多,所以住在正房,两个宿舍都住厢房,三人住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婆媳俩到了住下来的院子之外,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动静。楚云梨想了想:“这个时辰,三弟应该在学堂。”
刘母一拍额头:“对啊!我都急糊涂了,学堂在那边,走!”
楚云梨跟在她的身后,心下冷笑,今天刘母出门时说的是带生病的儿媳来看大夫,这都过去大半天了,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常人都觉得脚痛,若是赵宝云真的劳累过度,怕是今儿就累死在这里了。
学堂离刘启南所住的地方不远,穿过一条小巷子就是,还隔着老远,就听到学堂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刘母站在门外,歪头听着,唇边含一抹笑。
楚云梨上前敲门,学堂中有专门守门的婆子,看见两人,好奇问:“你们找谁?”
“找刘启南,他今儿来了么?”楚云梨怀疑人压根不在。
婆子摇头:“他告假了,说是要成亲,请了半个月呢。”
刘母:“……”
“但我看他不在家,你知道他去了哪儿么?”
婆子再次摇头。
刘母找不到儿子,又听说儿子已经在筹备婚事,心中焦灼万分。往日里她很少过问儿子读书的事,但凡儿子请客,她都怕自家在乡下惹人嫌弃,主动给了银子让儿子去酒楼宴客。
如今好了,学堂中的这些人,她也不知道哪个跟儿子交好。更何况,儿子要娶一个花娘的事,也不适合让这些人知道。
“我们总不能去花楼寻人吧?”刘母没去过那种地方,只是偶尔听别人说过一两次,总觉得花楼中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她们两个女人,去了会闹笑话。
楚云梨也不出主意,就站在旁边耐心等着。
刘母咬牙:“问另外两个书生打听一下,启南要是搬走,他们应该知道启南的新住处!”
实际上,刘启南就没告诉一人。
两个书生听说刘启南搬走的事时满脸惊讶,其中一人道:“我以为他是回家去了。”
另一人点点头:“他说要娶妻了,我们还想着打听一下到底是哪天,到时好上门贺喜呢。原来成亲的事是假的么?”
刘母哑然,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但儿子都说了要娶妻,她若是否认,岂不是告诉众人儿子谎话连篇?
读书人,一言一行都得特别注意,若是不小心毁了名声,前程就没了。
“他是要成亲,但和我们想法不符……”刘母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不能让人觉得儿子不孝顺,不听长辈的话,转而道:“主要是孩子他爹脾气不太好,张口就骂人,启南是读书人,听不下去,转身就走了,我是怕他想不开,这才出来寻找。”
两人不知道刘启南的下落,刘母觉得,多说多错,于是匆匆告辞离开。
到了另一条街上,刘母才放缓了速度。楚云梨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刘母走得累了,去了路旁的摊子上,要了一碗面汤。
楚云梨跟着坐下:“我要一碗馄饨。”
刘母听到儿媳妇的话,也没放在心上,此时她心里挂念着儿子的下落,其他的事都顾不上。
面汤喝完,刘母没有立刻离开,坐在摊子上发呆。楚云梨提醒:“娘,天色不早了,再待下去,我们得在城里住。”
“住吧,找到人再说。”刘母起身,“咱们找间好点的客栈,别住差的,被子必须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