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可不是乱敲的。
如果是民告官, 得先挨三十板子,挨完了才会被带到堂上说话。如此,能最大限度的杜绝有些人跑去乱敲。
包氏确实有想过去敲,但她不知道告谁啊。如果只是告李欢喜, 那还说得过去。如果关了儿子的人是皇上……她跑去告, 那不是找死吗?
这天底下, 不管谁错,皇上都不会错。
她想尽办法救儿子,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着,可不是为了寻死的。
包氏早就已经认清了事实,跟这个前儿媳完全说不通。李欢喜简直是恨毒了她, 不管她说什么, 李欢喜总能找到话来噎人。她也不为难自己,只看着李父:“亲家, 欢喜拿着亲家母留下来的东西救了几位皇子, 皇上对她心存感激。如果她真的想帮光泽求情, 这个情一定能求得下来。光泽好不容易才考中了状元,不说他十多年寒窗苦读有多辛苦, 光是你和欢喜就付出了不少人力物力, 如果光泽从此之后再不能出来。就等于咱们两家多年的辛苦全部白费了呀。你就不心疼么?”
说到这里,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 涕泪横流地道:“一想到儿子以后都再不能出来一展抱负,我就心痛得恨不能立刻去死。”
“你还是去死吧!”楚云梨轻飘飘道,“实话跟你说。何光泽不太可能脱身,相比之下,还是你去寻死比较容易。”
包氏险些被这话给噎死,她看向李父:“亲家, 瞧瞧你们家生的女儿,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人话!”楚云梨拿出了当初写下的和离书,直接拍到了李父面前。
“就这,还是我争取的,他们想直接给休书来着。爹,你看看上面签的日子。几乎是我们刚到京城,何光泽就写下了这个玩意儿。合着我千里迢迢花费那么多的银子奔来,就是来领这个东西的?这个混账,真想休妻,直接一封信送回家里就好了呀,非得把我折腾来。”
李父看见和离书,脑子嗡一声,得了一个状元女婿,在城里那么多人羡慕他。结果一转头女婿就不要他这个岳父了,这事要是传回去,他岂不是会变成全城人的笑柄?
“亲家母,光泽怎么能写这种东西?”
包氏立即道:“亲家,我可以解释的。光泽读书从你们家拿了不少银子,这事我知道。如果不是有内情,光泽想要抛弃糟糠之妻,我绝对不会允许。”
李父暴怒,拍着那张纸,质问:“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能有什么内情?”
说实话,包氏在郊外的庄子里醒来的时候,先挨了一顿打,等眼睛能看东西了,发现儿媳已经把郡主抽晕在地上。她并不知道自己醒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也不太清楚儿媳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辱。
不过,既然那些官兵都说有可能,那多半是有这种事。不然,女子贞洁关乎人命,一句话说不对,搞不好就有人寻死,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官兵不会这样信口开河。
当然,包氏后来听儿子说了康王府的事,也知道那些官兵是康王府所派。之所以这么说,可能是受了郡主的指使。
一时间包氏也弄不清楚儿媳到底有没有失身,此时当着亲家的面,不管有没有,都一定得有。
“欢喜已经被其他男人给玷污了,我儿子是新科状元,虽说这状元不少,可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一个不贞的女子做夫妻的地步……”
李父惊讶:“怎么回事?你们在来的路上被人欺负了?”
他扭头问女儿:“你不是说,除了吃得不好,一路都挺顺利吗?”
“不是在路上,而是到了京城之后。”这里没有外人,她口中的外人指的是姚家母子,在场几个人都不会把那些要命的内情说出去,她当即冷笑道:“关于此,就是何光泽为何要千里迢迢把我折腾到京城的真相了。”
楚云梨丝毫没有隐瞒,把何光泽干的缺德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父都惊呆了。
“让你被贤王府的郡主欺负,欺负到只剩下一口气。然后让康王府出门抓现行,顺便把贤王府告到发配?”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女儿有这么大的影响么?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楚云梨面色淡淡:“我只是一个火折子而已,冒出来点了这把火后,就可以被废了。”
李父周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内衫都湿透了。他发现自己曾经大错特错,一直认为读书人很厉害,能够凭一己之力跨越阶层。可是,读书人身份上去之后,害人的法子简直层出不穷。为了往上爬,真的是谁都可以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