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子在主子面前说教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其实夫妻俩根本就舍不得。
端午从小和戴青山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然而,要在主子身边留那么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色和机灵少一样都不行。夫妻俩都觉得儿子很能干。这一次的事, 确实是端午做得不对, 夫妻俩凡骂过一顿之后, 谁也没提要教训他。
只是一家人在商量应对之策时,让端午最近深居简出。对外就说在家里养伤,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探望,到底伤没伤着, 还是他们自家人说了算。
戴青山整日早出晚归, 端午身为他的贴身随从,也跟着到处跑,主子歇下了他才能回来睡。说实话, 风光是风光, 累也挺累的。
端午难得消停下来,干脆蒙头大睡, 就当是休息了。
有人踹门而入时, 端午被惊醒, 猛地起身,看见是母亲和妹妹, 他揉了揉额头:“什么时辰了?”
秋娘子看见儿子疲惫的模样, 心里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该怎么发。
立夏对着一哥就没那么客气了,不高兴地道:“还睡呢,你闯了大祸了。”
端午同样不高兴,他是府里唯一的公子身边的红人,除了戴家母子, 谁看了他都会客客气气。这个妹妹平时就在绣房帮忙,在他眼中就跟废物无异……说是要靠近公子,做公子的女人,争取生下一个戴府的孩子,一家子都是府里的得力人手,给她创造了那么多的机会,结果,每一次都不成功。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人,整天只知道穿衣打扮。凭什么责备他?
“闭嘴!”
立夏已经听母亲说了几句,深知这一次弄不好一家人都要大祸临头,吼道:“夫人很生气,已经开始查账!娘说了,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瞧瞧你这脑子,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哪个不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你非要看中那个姓林的,非要跟公子抢,你到底在想什么?反正,我绝对不答应那个女人做我一嫂。”
秋娘子被兄妹一人吵得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俩人还在闹,忍不住呵斥道:“别闹了!”
立夏闭了嘴,但那小眼神儿一点都不安分,一眼一眼瞪着床上的人。
端午面色微变:“真的?”
在秋娘子眼中,女儿是拿来宠的,有事情的话还是得跟儿子和男人商量,当即点了点头:“刚才你爹想要见夫人,被拦在了院子之外。我忍不住求了一句情,就被夫人给丢出来了。端午,林盼儿就那么好?”
虽然她想把这事怪在儿子头上,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句怨言。
端午沉默:“娘,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放心,一定有解决之法的。我们家在府里管事这么多年……你和夫人多年情分不是假的,我和公子感情也深,如今他们在气头上,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秋娘子没有儿子这么乐观,一脸的慎重:“别睡了,起来洗把脸,一会儿你爹回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对了,那个林盼儿,你绝对不能再与她来往了。”
端午苦笑:“不关她的事。”
“是,可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一家人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本来还想着等你哥考中秀才之后,我们一家子借此离开府里。”
毕竟秀才的家人还在做下人,好说不好听不是?凭着多年的情分,主子应该不会阻拦。
儿子是秀才,可见官不跪,等闲没人敢欺负。到时就算他们家渐渐显露出多年积攒的钱财,戴府应该也不会计较。
秋娘子小时候是韩府的下人,在这些大家府邸中活了半辈子,深知他们喜欢与读书人交好,为此不惜付出大笔钱财接济。
他们家拿到的那些,当做接济一个秀才,两家从此交好,对戴府来说很划算。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儿子要想不通跟那个林盼儿拉拉扯扯,还倒霉地被母子俩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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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顶替白耀,然后严查过去十几年的账目,对于楚云梨来说就是几句话的事,兴许还会付出一些工钱,但归根结底,于她没什么影响。
可只是对于白家人来说,就真的跟天塌了没区别。
白家人慌乱地到处找人帮忙时,楚云梨该做生意还做生意,银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摩拳擦掌准备查看过一遍之后开始大干。
这一日,她带着两个孩子巡视铺子,到了自家的酒楼外,准备用过膳后继续去西城。
城内分布简单来说是东贵西富,南贱北贫。
戴府的铺子分布在四城,生意包含衣食住行,甚至花楼和赌坊都有,不过,不管是戴望远还是韩意双,做人都比较慈和,赌坊赊欠银子时,普通人最多十两,不管多富裕的人也最多百两,追债的手段并不激烈。有那些陈年老债,还是想法抵给别人,让其他人去追。因此,赌坊赚的银子不多。之所以一直开着,是方便招待客商。
天赐小小年纪,韩意双暂时没打算教导,毕竟戴青山虽然身体不好,但只要保养得宜,也能寿终正寝,没必要让小小孩童受这份罪。
楚云梨想法不同,孩子该教还得教,加上她在外忙了一天后回家就没什么精力管孩子,所以都是能带就带着。哪怕没空教,只让他跟在旁边看,也能学到不少。
祖孙三人有说有笑进门,突然听见身边的春娘子低低唤了一声。楚云梨闻声回头,还没等春娘子禀告呢,又看见了不远处满脸憔悴的林盼儿。
林盼儿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一行人。可还隔着两丈远呢,就被护卫给拦下。
楚云梨眯起眼:“带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