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吴四宝薅住武铁梅的衣领,狞声喝道:
“小娘皮,我一看到你,就晓得你不是只好货,竟敢下手害你阿爷,侬眼睛瞎脱啦!”
“放脱吾啦,粗鲁额!”
武铁梅挣了两挣没摆脱,便要提膝踹吴四宝,奈何她穿着旗袍,根本迈不开腿,被吴四宝从背后拿捏住两臂,挣扎着无法挣脱。
实话实说,吴四宝并不能确定酒里有毒,他只是凭着抓捕经验,察觉身边这个舞娘表现得很不自然,没有那种软媚粘人的味道,所以他当机立断,找个由头把人抓起来再说。
“给我放手!”夏吉祥喝道:“吴四宝,你不把老子场子搅黄了不罢休怎的?”
“我没找事,这酒里下药了,颜色不对!”吴四宝叫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娘们有两下子,八成是军统派来的特工!”
“放你娘的屁!”夏吉祥大怒:“我看你就是成心找事,这杯酒里怎么会有毒?军统下毒也只会谋害丁主任,李主任那样的高官,那才值得他们邀功请赏!
咱们这种听令办事的小角色,值得人家牺牲性命,公开行刺吗?
吴四宝,你特么太高看自己了,毒死你除了打草惊蛇,还能有什么用处?!”
“我不和你犟,咱们不用多说,”吴四宝蛮横叫道:“这娘们是不是军统的人,老子带回去一审便知。来啊,把人带走!”
“姓吴的,夏哥不发话,我的人你敢带走一个试试?!”
张良鹏拍案而起,向前台一招手,十几条汉子奔了过来,将吴四宝的四名保镖围在当中。
扬子饭店里,张良鹏的手下有四十多名,完全压得住场面。
“造孽啊!”见双方又闹得不可开交,季云卿喝了一声,劝解道:
“你们能不能不动刀枪,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这时酒席上没人听老头子说话,有实力的人说话才有人听。
就听夏吉祥冷冷说道:“吴四宝,我没耐心跟你废话,看在师傅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先把人放开,酒里有没有毒,咱们一试便知。”
吴四宝处于绝对劣势,他只能悻悻的松开武铁梅,眼看着这个女人退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大厅。
武铁梅刚才一番挣扎反抗,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娘,让吴四宝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他瞪着眼睛,神色狰狞,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若不是他带进来的人太少,绝不会退让半步。
吴四宝不想认输,否则他会大失颜面,歹徒从不讲道义规矩,只凭实力论输赢。
“慢着,你站住,我有话说。”
为了证明他看错了,夏吉祥开口叫住武铁梅,指着桌子上那杯酒,淡然吩咐说:
“既然吴大队长有所怀疑,那你把酒喝了,证明你问心无愧。”
武铁梅微微一怔,随即一言不发,上前端起酒杯,扬起脖颈一饮而尽,操着吴侬软语对众人说:
“老酒吃好啦,吾好走了伐,老板?”
“哈哈,够味,我就喜欢这样的,”夏吉祥面露婬色,笑着说:
“你今天不用去舞厅上班了,去六楼房间,洗好了等我。”
“哎呀,讨嫌哦,阿拉今朝勿适意么···”
武铁梅貌似娇羞的用手掩住嘴巴,低头匆匆而去。
“好了,吴大队长,今天招待不周,我就不留你了。”
夏吉祥下了逐客令,顺嘴向吴四宝嘱托道:
“既然你今天带来这么多部下,又说我这里不安全,那就拜托你将咱们师傅送回家,一路上他老人家的安全,就要拜托大师兄你了。”
“好说,好说。”
吴四宝觉得无可推脱,郁闷的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一步,为了清查匪患,确保安全,我在外面安排的卡子,暂时还不能撤。”
夏吉祥淡然回答:“既然师兄愿意费心,那就悉听尊便。”
“唉,我身子正好乏了,早点回去也好,四宝,咱们这就走了吧。”
季云卿适时站了起来,夏吉祥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双手呈递给面前这位老·江湖:
“师傅,您的提携之恩,维护之情,吉良没齿难忘,这是徒儿一份心意,请师傅务必收下,今日收到的贺礼,稍后我整理了派人送到师傅府上。”
“好徒儿,为师没看错你,办事有谱儿,有仁有义。”
季云卿非常满意,他是稳赚不赔,出来牵头做一堂酒局,至少上万块钱到手,老·江湖吃得就是这碗情面饭。
于是季云卿在一众弟子簇拥下,向饭店大门走去。
而就在夏吉祥穿过宴会大厅的时候,好巧不巧,在成群的舞娘堆里又看到一个熟人···许季红。
夏吉祥将季云卿等人送到门口,吩咐张良鹏加强警戒,守住饭店前后的出入门户。
他自己返回宴会大厅,找到舞娘打扮的许季红,招呼道:
“这位小姐,你这身段可真迷人,请过来一下,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许季红今天穿了一身银白色的旗袍,更显得娇小玲珑,她冲着夏吉祥妩媚一笑,便上前挽住夏吉祥的手臂,随他向电梯走去。
许季红知道,面前这家伙虽然刻薄无情,但不会出卖与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
夏吉祥与许季红上了电梯,直接升到六楼,向预留给他自己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他神情冷漠,目视前方,没做任何亲热动作,嘴里却低声叱责:
“许季红,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搞刺杀,你知不知道,即使你们侥幸成功了,你也难逃一死!”
许季红默然听着,幽幽一叹:“上峰下达的死命令,哪里由得我们这些小人物作主,如果我胆敢抗命,就会被当成逃兵论处,
我倒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又不肯收留我···”
夏吉祥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说道:
“我给你开个房间,你先在饭店里躲一晚,等明天吴四宝的人撤了,你再走吧。”
“好,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说话间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贵宾套房门前。
夏吉祥取出房间钥匙,打开房门,马上闻到一股刺鼻味道,好像是泔水里混合着酒精味道,非常恶心人。
许季红立即叫道:“屋里有人。”
“蠢,禁声!”
夏吉祥低声呵斥,他早已掏出手枪,身体贴在门边,侧身向屋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