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的一刹那,哭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的心跟着破碎,我也因为紧张而局促不安,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舅妈,感觉到她的无助,这与平常在我面前的高傲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的她真的是过度难过了。
没过多久,舅妈便把哭声压低了。或许是怕自己的哭泣引起周遭邻居的注意,隐忍着哭声发泄着。接受着降维打击,还要去顾及周遭人的目光。
舅妈:活生生的被钉在了一个顾全大局的框架中。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不能让邻居们看到自家的丑事。但话又说回来,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有时候越掩盖。越容易露馅。委屈了自己,拧巴了心情,外人又嗤之以鼻。最终,活在谎言堆积的世界里,真又不是真,假又太假。
整个一楼门诊里,舅妈,我,表弟。
一个在悲伤的哭,一个在无忧无虑的玩积木,一个在束手无策的走来走去。
脱去了外在的躯壳,只有我们三人的时候,舅妈在外人面前伪装的面具被无助的撕扯了下来,此刻她不是什么名医的老婆,贤内助,贤惠的媳妇,漂亮而知性的配药师,而是一个需要情感宣泄的女人。
无奈之中坐了下来,轻微的哀叹声与舅妈哭声交织在一起。悲凉的二重奏就这样回荡在一楼大厅!看到舅妈如此无助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了。
在她去之前,我也想过事情会暴露,但没有想到暴露后舅妈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埋藏在我心里的秘密,终于可以没有负担的重见天日了,这是近日来一直困扰我的事情,想告诉舅妈,但又怕惹起不必要的矛盾,所以看到了也就假装没有看到。但内心里,总觉得不妥,良心上感到不安。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今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谴责也稍微少了一点。舅妈也知道了,接下来她也会按照她的接受度去看待此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可以落地了。
如果说哭是最简单干脆的发泄方式,显然舅妈毫不费力的找到了。悲悲切切的哭着,身体也随着哭泣而抽搐着,人到中年,面对这样的人生变故,不知道究竟是错在谁身,又错在哪里?
而表弟堆积了半天的城堡,不小心碰触到一个位置后而瞬间崩塌。表弟接受不了一下午的努力付之东流,生气的抓起一把积木往地上丢去。感觉到不解恨的时候,又用脚踩了几下。看着一地的残局,表弟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再次抓起积木往地上扔去。哭声像火车鸣笛那般响亮。
我在一边默默的陪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把散落在地上的积木一片片捡起来,默不作声的帮表弟重建城堡。试图来安慰那个因为生气而浑身发抖的小孩!
一个屋子里,只有我是清醒者。一个在为婚姻问题而哭泣,一个因为玩具散落而难过。同样是哭,原因让人唏嘘。
大人的世界里,婚姻变故犹如大地震,瞬间可以天崩地裂,难以平复。而小孩的世界里,一个玩具的掉落,足可以成为一个催泪弹。一个看似承受了太多而导致的悲剧,一个看似轻飘的闹剧。
而我,清醒的看着这一切,冷静的面对。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