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这事季静大学干过,但是逃寝这事绝对是两辈子第一次。
虽然凭她的经验,宿管一般不会到寝室查人,但是心里不免忐忑,还是给林慧慧打了个电话问情况。
林慧慧正担心她呢,听她说自己画画忘了时间这才稍微放心,蒙在被窝里告诉她已经熄灯了,宿舍的几个人不会往外说,让她小心点别被值班老师逮了。
其实过了锁门时间,也还是可以敲门喊宿管开门,但是免不了被记过通知班主任,比起来显然放弃回寝瞒天过海更有性价比。
季静是这么想的,吴宇恒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便摸黑回了画室,只要不开灯,不被巡逻保安发现,顺利到早晨不是问题。
就是睡眠环境略微有点艰苦。
画室里只有椅子,两人一人一边,把五张椅子并排放当床来休息,硌了点好歹能躺平。屋里已经停了暖气,没有被子盖夜晚多少有点冷,还在季静穿了个到膝盖的大棉服。她把背包垫在脑袋底下当枕头,往吴宇恒那边看了一眼。
吴宇恒正在安静刷手机,屏幕光亮在他脸上照了个影,让季静勉强能看清他的样子——他没有书包枕,只能枕着自己一条胳膊,仰面躺的又平又直,橡根大长棍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四面黑只一个微弱光源映出来的侧脸,竟因为强烈对比产生了一种绝妙的氛围感,居然让季静产生了一种拿本子画下来的冲动,可惜也不能开灯,没法画。
季静可惜地轻叹了口气。
小小的叹息声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也十分清晰,引得吴宇恒以为她是在害怕被抓,不由得出口安慰道:“没事,不会被抓的,刚才那个,带头的,我们宿舍的,经常逃寝翻墙出去,从来没被抓到过,我们运气不至于这么背。”
季静是没有太多担心,可听到刚才那人居然跟吴宇恒是舍友,多少有点惊讶:“那人你舍友啊?那你这岂不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一回宿舍又被逮住揍怎么办?”
这次轮到吴宇恒叹气了,“怎么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这不是重点。”季静担心自己这次阻止虽然成功了,可万一过两天历史修正未来,又让吴宇恒被揍残疾了,那多让人痛心呀,她忍不住剑走偏锋开始出阴招:“你要不然先下手为强,把那人逃寝的事给他举报了,让他先退宿,再退学……”
“……打住,是谁刚才劝我远离‘垃圾人’的?”
黑夜之中虽看不清季静的脸,可这阴险的语气也足以让吴宇恒想象个大概轮廓,他忍不住好奇:“会不会被揍都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管这么多?”
虽然是自己同意让她借用画室的,可这几个月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句,吴宇恒实在不觉得他们两个的交情深到可以让季静为他这么“操心”。
“因为我想知道,你如果就这么一直画,一直画,到五年后,十年后,你会画出怎样的画。”
季静说着,想起上次自己偷看的那幅半成品的空间站,想到里面每一处的细节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被更加细致更加宏伟地描绘出来,季静就忍不住激动,所以她也没藏着掖着,就直接跟吴宇恒说:“你之前画的空间站,我偷偷看过,真能算的上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幅画,吴宇恒,我没见过你带参考,难道那幅画是你全靠想象完成的?”
吴宇恒回想季静说的那幅画,应该是自己上学期那几张空间设定里的一张,只是试验品,他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没想到季静会记这么久。吴宇恒知道自己有天赋,从小夸奖艳羡的话也没少听,可话从季静这种刻苦到好像脑子里只有画画的人嘴巴里说出来,吴宇恒有种格外的骄傲,说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就觉得挺开心,挺乐意被她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