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脸色不变,心中却满是疑惑,玄宗之后,王爷和皇帝之间都是互相猜忌互相防备的关系,王爷领兵可是大忌,今天李儇是真受刺激了,突然来这么一出,但自己却一点惊喜都没有。
李杰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既惊讶,又嫉妒,这个乱世,手中有兵才有话语权,自己凭着跟李儇一母同胞的关系才能开府建衙,目前在朝廷也只是负责礼部和户部的部分事务,既没油水也有没多大权力。
李侃是亲王,可以说和自己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上次李侃开府建衙他已经有些嫉妒了,现在作为一母同胞的李儇竟然想让李侃领兵,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殿中最为惊讶的恐怕莫过于田令孜了,他没想到平时只会玩乐,不理朝政的李儇今天会突然有了自己的主见,而这个主见竟然是关于兵权的。
先不说自玄宗之后没有王爷领兵的先例,单是他田令孜自己也不会允许王爷领兵。
这些年朝廷上下想要田令孜脑袋的人很多,但他的权利却越来越大,甚至把持朝政,这一方面是出于李儇的无比宠信,另一方面就是他手握神策军,兵权和财权就是田令孜的命根子,容不得别人虎口夺食,哪怕是王爷也不行。
“陛下,老奴以为此事不妥,自玄宗以来,还没有王爷领兵的先例。”田令孜没办法保持沉默,也不想做和事佬,事关自身利益,他也不怕得罪李侃。
陈敬瑄也想附和一句,但想到自己还是待罪之身,只好闭嘴站在一边去了。
“阿父,我大唐开国之初都是王爷领兵,玄宗之后虽说王爷不再领兵也是形势所迫,如今朝廷风雨飘摇,自到成都之后,内外百司各失其守,朝廷几乎无人可用,阿父新募五十四都需要多少将领?各都可有合适的领军之人?”李儇看着田令孜问道。
“这...”田令孜被一下被问住了,他没想到平时只图玩乐的李儇今天竟能说出这番话。
“五十四都就需要五十四都将,阿父打算从哪找来这么多领兵将领?神策军的战斗力朕今天算是见识了,朕如何放心他们来带领新军?”李儇再发两问。
田令孜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李儇看了看田令孜的神色,知道自己今天突然自作主张肯定会惹他不高兴,但自己今天不得不这样做,上次在华阳镇反思过后,他对于田令孜的感情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自即位以来,朝廷政务,一概委与田令孜处理,任免官员,也都由田令孜决定而不必奏报,这是他对田令孜的信任,也相信田令孜的忠诚,但是忠诚不代表能力。
作为一个皇帝,都城丢了,孩子丢了,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皇室掌握的唯一一支军队神策军,一败再败 ,这多少也有田令孜的责任。
李儇当然知道王爷领兵的弊端,但是相对于弊端来说,还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他今天鼓起勇气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田令孜的权力越来越大,已经不受控制了,神策军虽说是皇家禁军,可是只听令于田令孜,但凡田令孜有一点谋反之心,他这个皇帝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次的官军叛乱促使李儇下定了决心,在这乱世之中,与其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不如给亲兄弟一点信任,也算是多一条后路。
“阿父,朕知道你的顾虑,只是眼下无人可用,朕的兄弟总比外人靠谱,何况四都人马也不过四千人而已,能有多大影响。”李儇语气缓和了许多,他不想把田令孜逼得太急了。
田令孜此时又气又急,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他能说自己不想放权?他能说担心李侃谋反?
这些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但是却不能说出来,自己现在手握天下兵马,要说谋反,别人第一个担心的恐怕是他,何况现在自己身在威王府,神策军又不在身边,如果反对太激烈,只怕李侃会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