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董昭的劝说,张燕却不愿意听从。
此时,恰好有人来报,说是张方已经抵达河内郡,留守的孙轻已经去接了。
张燕便顺势对着董昭说道:“伯正奉皇命而来,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至于用他叔父的命来迎接他吧不如先将于毒与眭固二人带回去,再做处置?”
心中乃是起了拖延时间的意思。
董昭却不为所动,与张燕一般固执己见:“将军父子皆为汉吏,岂能视汉律于无物?”
张燕想了想,又对董昭解释道:“公仁,若是我在此杀死于毒和眭固二人,只怕他们的部众会人心惶惶,一旦被有心人煽动,作乱也不是不可能的。”
“总之,伯正既然是奉命而来,我先带着这两人去见伯正,再做讨论,如何?”
按理说,应劭在他来之前应也调查了许久,竟没有一点方向吗?
他甚至有些怀疑应劭是否真的有陛下所说的那般有能力、值得信任
毕竟是亲儿子,张方知道张燕在河北各处其实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
“你把为父当成什么人了?常山郡是你我父子的故乡,于毒和眭固不止劫财,还害命,我亦深恨之,又怎么会对准许对乡人动手?”
“就这一句?”典韦哑然,好一会儿才留下一句“无趣”,然后不理孙策了。
又一日,张燕带着人一路送别,一里、五里、十里直到将近二十里地,张燕才终于勒停坐骑。
孙策有些不懂应劭的看法了。
“应该快了”沮授望着西方说道。
巨鹿郡的另一边。
董昭自无不可。
张燕见董昭终于退让了,他也退让了一步,说道:“我们原本就是要去巨鹿郡那边去再去查一查白绕。如今不妨与伯正在白绕处汇合,公仁觉得如何?”
稍后,在返程的路上,张燕对同来送别的董昭说道:“公仁,白绕这里查了多日,都没什么进展,这下,你该相信黑山军是无辜的了吧?”
只留下张燕表情怪异,煞是好看。
待到五六日之后,思念儿子心切的张燕终于见到了张方。
他抓着董昭的手,万分不舍:“公仁,若你出了意外,我如何同应使君交待!”
孙策问道:“敢问使君,到目前为止我等只见了赵延的踪迹,但贼人人数不少,却不知在劫掠杀人之后,贼人去了何处?装有财货的车马总该有印记吧?”
张方只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眼下这局面是他出京时从未想过的。
“这就是欲加之罪了吧?”张燕刚要反驳,但自己却先沉默了。
沮授笑道:“典君乃是性情中人。”
等到沮授介绍完,又给了孙策等人一阵思考的时间后,刺史应劭才问道:“这一路走来,诸位已经知晓了赵延路上的种种,包括在巨鹿郡内有人提醒他注意贼寇之事,现在,诸位有何想法?”
汉律两个字刚出口,张方就注意到他的父亲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紧盯着他。
张方再度反驳道:“阿父,我多次见过陛下,也曾与陛下交谈过陛下绝非是阿父所想的那种卸磨杀驴之人。”
“没了?”
张方看向张燕,忽然道:“阿父,不如就将部众交出去吧!这样,不仅山谷中的百姓能受到朝廷的救济,阿父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而且,孩儿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善待阿父的!”
光熹五年七月,黑山军白绕趁平难中郎将张燕不备作乱,于毒、眭固皆反,驱赶张燕至巨鹿东。
“就算来救,只怕也要为父把黑山军的交出去吧。”
不过在寻求孙策等人帮助的路上,他还是向张方保证道:“有孙轻和王当在,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一定能守住咱们的地盘,护好你母亲。”
张燕明白,眼下这群人中,够资格留下安抚白绕而不使白绕疑心的,只有董昭了。
别驾沮授指着一面墙向孙策等人介绍道:“当时赵延的尸身便被定在此墙边的一处木桩上,有人露布此墙,上书讨灭宦官”
沮授则指了指西面黑山军所在的位置,回答道:“使君在等那里的一个结果。”
“但从我至此,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疲惫地对张燕说道:“阿父,不若趁此机会彻底交出黑山军,不然再有个万一,悔之晚矣。”
但张燕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只见张燕猛地一拍身边的桌案,怒道:“我如何不想知道这事儿背后到底是何人干的?可惜就是查不出来!”
“将军,如今为了送别伯正,身边亲信大都带来了,若是白绕借此机会叛乱,直接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也未必。”应劭解释说,“近年来,为了以德政宽政示好山中百姓,对诸山中的看管松散许多,此法往年成效不错,便是偶有发生劫掠之事,张平难处也会及时抓住真凶到案。”
然后作别离开。
但张燕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他当即就要策马往回赶,却被董昭喊住了。
张方刚要开口,却被张燕制止,后者继续说道:“于毒和眭固外出劫掠固然是错,可今年这年景,依靠山里的收成,不出去劫掠,这山谷中这么多部众根本活不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皇帝的救灾粮是这么好拿的?那些官员们乐意救我麾下这些不受辖制的部众吗?”
孙策复又看向了沮授,解释道:“沮公见笑了,军中猛汉是这样的”
张燕警惕地看过去,只见有三四骑正在被后面的骑兵追杀。
他没好气地说道:“什长,咱们就别学那些故作那个什么高深的做派了。”
在送别之际,张方忽然趴在张燕耳边说道:“只劫财,不害命也是大罪。希望阿父早日迷途知返,勿要错上加错。”
张燕没有反对。
一日,又受到董昭劝说的张燕询问起了张方对于该如何对待于毒和眭固。
张方有些失望,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张燕是不是故意说谎骗他。
期间,张燕也带着他去调查白绕所部的情况,但都一无所获。
“你于、眭两个叔父原本最有嫌疑,但也只查出犯了别的事,眼下,就剩你白叔父这里了。”
张燕闻言,无语地指了指自己,说道:“所以,调查到最后,最有嫌疑的竟然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