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看向了赵知远,赵知远目露赞许,似乎是再说“贤侄做的好”。
“赵叔……”
赵知远被推到了广场中央,按跪于地,胡粲亲自行刑,鬼头刀的刀光掠过,人头落地,血溅五尺。
“都看清楚了,这罪民就是偷练武功的下场。”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记好。”
“有一个练武功的,我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陆缺的思绪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着赵知远的尸体。
眼眸一点一点的暗淡,像是无限灰烬。
后面胡粲再说什么杀鸡儆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再听见,耳朵里嗡嗡响,血液流通犹如停滞。
眼中天地。
一片死寂的素白。
从这一刻开始,陆缺就成为了真正的孤儿。
倘若赵知远是因为压制不住体内毒素,一两个月毒发身亡,他会很难过,但此时他的心里只有恨,哪怕赵知远是甘愿赴死!他依旧觉得这是胡粲跟马家兄弟害的。
不知何时。
罪民都已经散了。
同安镖局的副总镖头石敬川,和柳记药铺的伙计等,当真以为赵知远就是救柳离的神秘人,过来帮忙收敛尸体。
此时陆缺还呆在原地,忽然猛地喘了一口气,回过了神,立即曲身向石敬川等人叩了三个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便飞奔出了镇子。
他要去取寒铁宝刀。
要杀人!
纵然已经答应了赵知远要隐忍,可是理智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恨意。
今晚。
胡粲和马家兄弟必须死!
陆缺迅速取回了寒铁宝刀,放在镇子以外,准备天黑杀人……
胡粲那家伙长时间没来锁龙镇,正带了属下以及以前的熟识公差,到镇子东西的“春晴楼”饮酒作乐,晚上都不会离开,不必担忧没有机会。
随后,陆缺先去了赵知远家里。
他的尸体以被放入棺木,摆在院中,由于提前安排好了后事,各种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陶三门、祝百寿、石敬川、余尽春、柳离、突然返回锁龙镇的朱与、以及几个熟识的泥瓦匠,相继前来吊唁……院子里面的人不少。
陆缺穿过人群,在手臂系上孝带,跪于棺木前烧纸,依旧一言不发。
来吊唁的人以为他伤心过度,倒也不计较礼数。
柳离等着其他人走以后,单独留下来,掩上门,在赵知远棺木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小声解释道:“赵大叔昨天夜里突然找上我,让我咬死他就是神秘人,我真不知道会害死他,对不起。”
“此事跟柳小姐无关,但请柳小姐先离开,我想和我叔父单独待会儿。”
“那……你别做傻事,你叔父还说了不让你报仇。”
“请柳小姐离开。”
柳离看了看陆缺,无奈离开。
天色渐黑。
很快到了宵禁的戌时三刻,镇上公差照例在这个时间点,挨街挨巷地巡逻了一圈。
等他们的脚步消失,陆缺把手臂上孝带猛然勒紧,俯身向赵知远灵柩跪下,脑门重重砸在地上。
“叔父,对不起,这回我不能听您话了。”
“我实在隐忍不下去。”
“大不了……也下去陪您和爹娘。”
说罢站起了身,准备行动。
这时却又有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传来,到了赵知远的家门前,忽然停住,然后又迅速折返。
消失无踪。
但却有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来。
什么人?
陆缺把纸条捡了起来,摊开一看,就见两行潇洒飘逸的字迹。
“胡粲今夜住在镇外公差营房左手第二间。
“但你只有一刻半的时间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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