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面露为难。
他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怕她不想听。
他定了定神,道:“你对我也很好……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采薇嘴角勉强勾了勾,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她声音有些失落:“那多谢你了……”
然后,又淡下脸来,心不在焉地吃起了面。
秦忠见她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有些犯愁:姑娘家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飞檐阁这边,秦修远已经将荷包蛋焖面吃完了,胃中暖暖,让他心情很是不错。
明霜饱得打起了嗝,但她努力忍住,然后麻利地收了碗筷。
唐阮阮见采萍也有些闷闷不乐,道:“采萍,你怎么了?”
采萍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唐阮阮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采萍看向她,唐阮阮还如以前一样,暖暖看她,她心下也舒服了点,微微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将军!”
却被小厮的呼唤声打断了。
秦修远一见是看门小厮,有些奇怪,问道:“何事?!”
看门小厮急急道:“将军,宫里来人了!”
秦修远有些意外,问道:“是谁来了?”
小厮回禀道:“是一位公公,小人也不认识……公公说,皇上有旨,请您即刻入宫一趟。”
唐阮阮看了秦修远一眼,他不是今日休沐吗?为何突然又被叫去宫中?
秦修远点点头,站起来道:“你好生招待公公,本将军换身衣服便去。”看書菈
小厮又道:“将军且慢!那公公说,请将军带上夫人一同入宫……”
秦修远回眸,剑眉微蹙:“他亲口说的?”
小厮道:“小人不敢欺瞒将军,确实是公公说的。”
唐阮阮有些错愕,但随即道:“好,你去告诉公公,我们收拾一下,即刻便去。”
秦修远带着忐忑的唐阮阮进了卧房。
他低声道:“你想不想去?若是不想,我便设法推掉。”
唐阮阮抬眸看他:“那岂不是要犯欺君之罪?”
唐阮阮想起原书中,秦修远一家的下场,不免有些后背发凉,便道:“我们还是莫要落人话柄了。”
秦修远一笑,道:“你倒是会过日子。”
唐阮阮低声:“还不是担心你。”
秦修远握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道:“你别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护你周全的。”
唐阮阮见他神色笃定,也微微笑了笑。
御书房外。
两人静候,等待闵成帝接见。
秦修远余光瞄了一眼唐阮阮,她端庄立在一旁,像一个木偶。
秦修远低声道:“你放松些,不必如此拘谨。”
唐阮阮无奈,小声道:“我倒是想放松……可我这满头珠钗,实在是太重了,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唐阮阮按规矩换了命妇服侍,头上被丫鬟们拾掇地华丽非凡,看一眼,都觉得整个人明艳无可方物。
秦修远细细打量她,她这张脸蛋,淡妆浓妆总是相宜的,他随即道:“比你成亲时的凤冠还重么?”
唐阮阮一愣,道:“我不记得了。”
她当时刚刚穿过来,慌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凤冠重不重。
秦修远却以为她是介意新婚之夜,他冷落她一事,略微有些歉意,道:“不记得也好。”
说罢,宽大的袖袍下,轻轻握了她的手。
唐阮阮不明所以,却冲他一笑。
此时,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牟公公沉稳迈出了步子,道:“大将军,里面请。”
秦修远微微颔首,刚要动身,牟公公又道:“夫人就不必进去了,沁嫔娘娘有请。”
唐阮阮有些意外,不自觉重复道:“沁嫔娘娘?”
原书中对她的描述不多,且在原身的记忆中,对宫中的了解也十分有限。
她只知道这位沁嫔娘娘,十分得宠。
牟公公一脸平静,道:“不错,小李子,送将军夫人过去吧。”
秦修远也有些出乎意料,道:“公公,我夫人很少进宫,容我交待两句可好?”
牟公公微笑点头。
秦修远遂将唐阮阮拉到一边道:“听说沁嫔性子柔婉,算是后妃中好相处的了,你不用担心。但是你记住,她与皇后不睦,别与她聊皇后相关的事情便是。”
唐阮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心想,反正自己也不认识皇后,自然是不会提起她的。
然后,秦修远捏捏她的手,道:“外臣不能入内宫,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去宫门等你,若有什么事,便让采萍过来寻我。”
因采薇说身子不适,所以唐阮阮入宫,便带了采萍随身。
唐阮阮笑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罢,便随着李公公,带上了采萍,便去了沁嫔的玉樟轩。
玉樟轩内,宫人们自偏殿进进出出,似乎忙碌得很。
她略有些奇怪,脚步却未停,随着李公公入了正殿。
正殿中空无一人,宫女见她来了,却依礼给她上了茶水,静默退去。
唐阮阮在这偌大的正殿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当无聊之时,才听见脚步徐徐近来。
沁嫔身着淡粉色鎏金广袖裙,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地入了正殿。
唐阮阮不自觉抬眸看了一眼,又连忙垂下头:“臣妇参见沁嫔娘娘。”
沁嫔缓缓在主位上落座,细细打量着唐阮阮。
唐阮阮今日云鬓高挽,红妆点翠,身着华丽的命妇服饰,看起来端庄大气,秀美绝伦。
沁嫔微微颔首,不由得带了几分欣赏,道:“免礼,赐座。”
唐阮阮默默坐下,一脸沉静。
沁嫔率先开了口,道:“唐夫人可能有些意外,本宫为何会突然找你?”
唐阮阮见她如此直接,不由得也颔首。
沁嫔美目之中,隐着一丝忧愁,道:“我儿最近病了,什么也不肯吃……”
唐阮阮凝神听着,沁嫔的孩子,应该是六皇子和七公主吧……
沁嫔面色有些不自然,道:“本宫听闻夫人厨艺上佳,不知可否帮忙想想办法?”
唐阮阮听了,有些惊讶,但她随即又问道:“请问病的是哪位?”
沁嫔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嬷嬷们照料不周,先是元青患了风寒,有些发热,然后又是元婷,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如今两人都嫌药苦不肯喝,食欲欠佳,又不愿吃饭,都闹了两日了……“
沁嫔没有说出来的是,两个孩子都闹着要吃棒棒糖,她被闹得无法,才去问了闵成帝,又辗转问了太子,才知道了棒棒糖的由来。
唐阮阮想了想,道:“若不喝药,那病是难好的,臣妇先想想法子,让他们喝药,可好?”
沁嫔一听,愁云散去了几分:“你果真有办法?”
唐阮阮笑道:“臣妇也没有把握,愿尽力一试。”
两人正在聊着,却见方嬷嬷急匆匆入了正殿,道:“娘娘!”她也顾不得唐阮阮在场,道:“方才奴婢好不容易哄着六皇子喝了药,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他才喝了一口,又吐了!”
沁嫔一听,面有隐忧,道:“本宫去看看!”说罢,看了唐阮阮一眼:“夫人不如在此稍作歇息……”
唐阮阮道:“如果方便的话,臣妇愿和娘娘一起去,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沁嫔淡淡笑了一下,道:“好。”
嬷嬷便急忙带路,引着两人来了内殿。
这内殿十分宽敞,一左一右,铺着两张小型的床榻。
沁嫔道:“将军夫人见笑了,我这一对儿女,自从生下来,便十分亲密,长到了快五岁,还舍不得分开睡,如今分床不过两年,但只要是病了或者不开心了,自然是要腻在一起的。”
唐阮阮点点头,心想龙凤胎确实是比寻常兄妹更加亲密。
其中一张小床上,空空如也,而另外一张小床上,却挤着两个孩子。
闵元青嘴角泛着微微的黑色,面上还挂着泪痕,正有气无力地依着元嬷嬷。
元嬷嬷见沁嫔来了,忙道:“娘娘,六皇子方才吐得太厉害了,差点将早上吃的两口粥都吐了出来……“
她看起来也是焦急万分,可见是真的疼爱六皇子闵元青。
太医站在一旁,蹙眉道:“这皇子喝不下药,如何是好?”
他看向沁嫔道:“若是发热太久,恐怕对皇子公主不利,六皇子喝不下,不如再让公主试试?”
元婷的小脸也是烧得有些红,但意识还算清楚,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不喝!母妃,我不喝!”
沁嫔忧心地上前,坐到了床边,想去摸摸女儿的脸,而元婷却一个劲地往床角躲:“我不想像皇兄一样喝药!呜呜呜!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