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外祖母的生辰,我和娘一大早就去陶家给外祖母拜寿。外祖母看见我很高兴,说是给我留了个好东西,还让丫鬟珍珠去把它拿过来。”
“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儿,珍珠都没把东西拿过来。我看外祖母忙着和其他女眷说话,便自己去找珍珠。”
“可是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珍珠,问其他人,她们也没说看见珍珠。我越发纳闷,便越找越远,最后来到了外祖母住的院子后面。”
“那里有个不大的池塘。深秋时分,池塘里的荷叶都已经枯萎。这也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要找的珍珠就在池塘对面。”
“我本来想开口唤她的,可是看到她身旁还有一个男子,以为是她的相好,便在附近躲了起来。”
“那男子背对着我而立,起初我没认出他来。直到珍珠威胁那男子,说她肚子里怀了那男子的骨肉,那男子才开口说话。”
米心芷说到这里,还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道:“那男子一说话,我就认出这是大表哥陶思谦。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珍珠一向老实,陶思谦又一向不喜欢跟丫鬟胡闹。怎么这两人会搅到一起。”
“我正在疑惑,就听陶思谦道,那孩子不是他的。珍珠却不依不饶,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这时候陶思谦说道,你别以为我好糊弄,这孩子分明是我堂弟陶子卿的,你怕他不肯担责任,便趁我醉酒时,设计于我,好让我去和祖母讨你。
你这番主意打得是不错,可我陶思谦最恨人利用我。你还是和祖母实话实话吧!”
米心芷道:“我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是珍珠不老实,怀了陶子卿的孩子,却想嫁祸给陶思谦。”
“我本来正想站出来,劝说珍珠去向外祖母坦白。可是珍珠却突然撒起泼来。”
“我在旁看得清清楚楚,本来陶思谦想离开的,可是珍珠却拉着他不放。两人拉扯间,珍珠就被陶思谦推进了池塘。”
米心芷说到这里,忍不住闭了闭眼,才开口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陶思谦看到她落水,不仅没有救她,反而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沉进水里。
我本来有心想喊人的,可是那一刻陶思谦的眼神太过可怕,我实在是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他对我也起了杀心。”
米心芷继续道:“直到他离开池塘老远,我才觉得自己的小腿都吓得软了。后来陶思谦知道我曾找过珍珠,还曾在言语上试探过我。”
“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怕,生怕会落得和珍珠一样的下场。”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做噩梦,梦到和珍珠一样被陶思谦推到了池塘,然后活生生溺死。”
米心芷心有余悸道:“那梦太可怕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大概是我说梦话的时候,喊过陶思谦的名字。我娘便以为我得的是相思病。”
“我觉得这样也好,还能帮我做个掩护,让陶思谦没那么怀疑我。”
米心芷说到这里,吐了口长气道:“今日跟你说完这些,我已经好多了。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久了,可是却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如今一股脑的说完,我心里也轻松许多。”
她是好些了,可是沈秀却在她说完真相以后,久久不能回神。
陶思谦那样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那么一刻,沈秀不禁替俞淑雅担心起来。有这样一个夫婿,她未来的日子会好吗?
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陶思谦既然扮演的是温润公子,那么只要无人挑战他的底线,他应该是会继续扮演下去的。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提点一下俞淑雅。
不过当务之急,是开导米心芷。
米心芷得的是心病,而不是抑郁症,那么自己准备的东西便都派不上用场了。
沈秀对于治疗心病并无什么经验,她只能劝说米心芷尽快把这事忘掉,如果忘不掉,那就替珍珠做场法事。
米心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其实她做噩梦,有一半也是因为自己没能救下珍珠,导致亲眼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溺死。
“回头我找个理由,让我奶娘去寺里为珍珠做场法事。”米心芷道:“不过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人说。”
沈秀道:“我肯定不会说的。陶公子的名声不错,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我何苦惹这个麻烦。”
这倒是,米心芷找她倾诉,也是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就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府城的人也多半不会相信的。
沈秀本来是要给米心芷治抑郁症,却无端得知了陶思谦的真面目,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陪米心芷说了会儿话,便提出了告辞。
临走的时候,米心芷一再要求,让她过几天再来看自己。她把秘密分享给沈秀以后,和对方也亲近了许多。
沈秀答应得很痛快,她还要从陶氏那里得到双面绣,自然要时时过来开导米心芷。
从米家回到陶家,沈秀只想静静一个人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