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平与公子胥整整会谈了三日,三日不歇。
屠野的兵马就等在北关城门,一旦有了变故,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出兵夺人。
“退兵!”公子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公子,若是退兵,南蛮王这里不好交代。”
公子胥浅看了他一眼道,“如今雍帝与容家又站在了一条战线,兵马尽归容晚,我们的胜算已经不大,不如先暂退,保存实力,再等时机。”
“何时才能再是我们的时机?”
“等。”公子胥按下了手中的兵法书,徐徐道,“如今大庆局势变化多端,我要置身其中才能看得清楚,给我备马,我亲自送孙使者回大庆皇城。”
孙之平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瞬时变化的局势,公子胥只能选择等待。
“利益在大,到嘴的才是真的。”
屠野见此状,大喜,道,“快,传信给将军。”
“不,我亲自去送这个消息!”
南蛮退兵,整个北关都沸腾了起来。
上好的竹叶青一盏盏的开,满城都是欢声笑语。
而容晚正陪在雍帝左右,如今达成共识,徐万千重新恢复了西城的郡守之职位。
如今雍帝也在等,等皇城的消息。
就在西城如一池死水之时,南蛮退兵的消息顿时搅乱了整个城池的风云。
屠野向雍帝讲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雍帝忽然问道,“哪个孙之平?”
“孙大学生家的儿子,臣见其真有才学,将他聘为了家学的老师,之前在游历,这几日归来,便仰仗他的才学,请先生游说公子胥。”
容晚没有掩藏他的身份,若是能借着此事,为孙之平正名,是再好不过。
“孙家?”雍帝思量了许久,道,“我记得他,当日似乎是谋逆之言判的罪,如今看他孤身犯险至此,为大庆带来了和平,想来之前也是朕冤枉了孙大学士。”
思及此,他道,“等他回来,也别屈居一个小小的宗学先生,来朝野做个大学士,替他父亲辅佐朕。”
容晚替孙学生谢了雍帝的旨意。
“如今北关暂时乱不了,留下屠野及三万容家军已足够应付突发的情况。”容晚适时道,“等皇城的消息传来,我们便启程回京吧。”
雍帝的亲信如今都带在了身边,皇城之中只剩下几个文臣,贸然回去,有一定的风险。
“朕倒要看看,朕的儿子们,会如何的逼朕?”
就在此时,徐万千带来了皇城的消息,他将这写得满满当当的羊皮纸递给了雍帝,道,“陛下,这上面写的便是如今京城明面上的事情。”
雍帝迅速接了过来,张总管立刻将油灯点得通明,借着灯,雍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哼。”他重重的冷哼,将羊皮纸摔在了桌案上,道,“你们看看。”
容晚知道如今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她大大方方地拿起来看了起来。
“信上说的一派平静。”容晚放下了信,道,“看似波澜未起,却处处都是波澜,比如如今各家的官员都不走动了,朝野也是左相的一言堂,但国师与简王却像是打了别的主意,张口再也不提帝运之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时候太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兆。”容晚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已经露出野心的人,突兀的收起野心,他只能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雍帝也是如此思虑,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怎会真是愚笨之人,他能选择与容晚短暂的联合,代表的就是他的能屈能伸,就如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韬光养晦一般。
“但这也是一个时机,我们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架回宫。”容晚道。
她既然选择了雍帝做容家的一个联结,她就不会藏拙。
“好,那就拔营吧。”雍帝下了决定。
雍帝起程回皇都的消息,借着信鸽迅速传向了皇城。
寥应清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如今藏在市井之中,掩藏了容貌,整日里以半块银制铠甲覆面,他的面前如今与他背对着坐着的正是魏长平,两人看似不认识,却借着端茶的时候,借机传递着消息。
“下一步,便是想办法让简王先动。”
魏长平轻轻应下,放下了碎银,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寥应清徐徐地望着北关的方向,嘴角微微含笑,她要回来了。
他的手覆盖在银甲之上,心道,再等等,等等他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皇城里,原本疏离的关系网又开始走动了起来,人人都嗅到了潜在的变动,但现在还不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左相一人空坐在上朝的大殿中,已大半日,望着如今空空的龙椅,感慨良多。
这时,一个内侍官掌着一盏灯朝他走了过来,道,“相国大人,天色已深了,该回去了。”
左相徐徐地站了起来,久坐让他的膝盖彻底的僵化,他动了动骨头,道,“起风了,该回去了。”
待他出了皇城,小内侍官从不解地道,“今日无风啊!”
皇城里各怀心思,各怀想法。
简王得知雍帝不日要归京的消息,整个人辗转反侧,忽然在睡梦中呢喃道,“不,不要杀我!”
他的王妃立刻柔声拍着他的后背,道,“殿下。"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眼底透出了坚定,“不能再等了。”
他已经无路可以退了,几乎是立刻起身抓了件外袍批上,便匆匆策马赶往了国师的住处。
而国师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来,未歇息。
一夜的商谈后,翌日朝野之上,一封封奏章如鹅毛一般摞在桌案之上,等着左相代为批注。
打开来,都是替陛下发的请罪奏章,字字句句虽是控诉自己的无能,但又全部在言论雍帝的昏庸,不配为帝。
左相知道,他终是等来了,只是没想到用的竟然是这样的法子。
他随意地抽出几本,当着百官的面念了起来,道,“帝不慈,如今三年,灾殃频发,是上天示警!”
几乎每本都是围绕着这点在写。
其实都明白的,这是要趁雍帝还未回宫,架空他的权力。
但简王的谋算就像是一个空洞的计划,虽不乏大儒为其号召,不过落下来却收效甚微。
大庆的朝野中哪怕是赵信之流,也不敢在这时候当这个出头鸟。
瞬时朝野中简王的势力都冒了尖。
左相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道,“你们对陛下有如此的看法,为何不谏言一二呢?”
这些人说的冠冕堂皇,道,“都是为了国本。”
左相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们,始终未在奏章上批注朱砂。
而此事传入雍帝的耳朵里,让他发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