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生意不错,小铺子今日的酱牛肉和大馅包子刚过午后就卖完了。
老刘头早早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怀里揣着一包刻意留下的上好牛腱子,鬼鬼祟祟地溜出铺子就要朝城南走去。
“干啥去?”老刘头刚跨出铺门,就被刚好从后院出来的春燕看见了。
“没——没干啥,就溜达溜达。”刘老头心虚地说道。
“怀里揣的是啥?”看着刘老头那鼓鼓囊囊的胸口,春燕心知肚明。
“啥?你说啥?爷爷耳朵不好了,我就溜达溜达。”老刘头边说边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蹿了出去。
“晚上回来吃饭不?”春燕赶到门口,冲着已在半条街外的老刘头喊道。
“不吃,别等我。”隔着半条街,老刘头清晰地答道。
“别买豆腐了。”春燕大声吼道。
“啥?你说啥?爷爷耳朵不好,溜达溜达就回来。”老刘头单手捧着耳朵,做听不清状,脚下却加快脚步,瞬间便消失在了街角。
“哎,又要吃好几天了。”春燕跺着脚抱怨道,不过想到家里多了一张嘴,又笑了起来。
一年前,西大街上卖豆腐的张大娘死了汉子,自那之后,老刘头便隔三差五往家里拎豆腐,而且一拎就是好大一块,每次都够爷孙俩吃上好几天的。
烧豆腐、煮豆腐、炸豆腐、煎豆腐、小葱拌豆腐,春燕想方设法的做,顿顿都是豆腐宴,吃的她现在看到豆腐就像大姑娘怀孕似的,干呕连连。
可老刘头不管那么多,只要一有空,保准往那豆腐铺子去,而且每次都会带上一些上好的牛肉和包子,一待就是大半天,回来时依然拎着一大块豆腐,不论春燕如何抗议,他就是咬死了说自己这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豆腐。
其实老刘头自己也早就吃烦了豆腐,可是没办法呀,竞争激烈,光是明面上的对手就有两个,一个是开私塾的老秀才,还有一个是开打铁铺子的老铁匠。
老秀才姓方,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开口就是酸里酸气的诗书礼仪,周围邻居私下里都叫他酸秀才,只有他在南大街开的那间西北学塾里的十余稚童才称呼他为方先生。
老铁匠姓邹,长得五大三粗,龙精虎猛,不爱说话跟个闷葫芦一样,因分不清他的那个姓氏,周围人都叫他周葫芦,他只是笑笑也不做辩解,打铁铺子平时多是打点铁锅、铁铲、菜刀之类,偶尔遇到路过的江湖中人打点刀剑兵器,也打,但那手艺却是一般,出来的兵器只能说将就能用,与那军中的制式武器却是相去甚远。
两人在张大娘的汉子李文死的当天就忙前忙后地帮着张罗丧事,因此与第二天才知道消息的老刘头比起来就占了先手,再加上两人一个斯文儒雅,一个精壮有力,怎么看都比身材矮小,勾腰驼背的老刘头更得寡妇欢心,所以,老刘头的压力大呀,他也就铺子生意好点,手里余钱多点,能送点牛肉,买点豆腐,这一点点优势了。
其实说起来,那寡妇张大娘过世的汉子李文和他们三个都认识,而且交情还都不错,没去世前有事没事都会找几人喝喝酒,唠唠嗑,算得上是朋友。
可没想到,这人刚走,几人都打起了他媳妇的主意,李文要是泉下有知,估计这会儿都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指着几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