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省昆吾,正午的艳阳直射下,山谷中的小河默默流淌,泛着镜面一样晶莹的光。
两边山体历经数万年风沙雕琢,坑坑洼洼,怪石嶙峋,如斧劈刀刻般,呈现出来红,一簇一坨,起起伏伏。天空蓝得毫无瑕疵。
山谷里,只有风的自由的声音。
一辆长途客车,沿着河边的一条小路忽忽悠悠从山谷入口由远及近的驶入,车后升腾起一片尘土。
一切都显得像是这段县际公路日常的来往,普通,平静。
可当客车来到一处拐弯时,瞬时间途经的地面烟尘四起,火光四起,再之后,便是各种震爆声此起彼伏,交织着响彻整个山谷。
一辆隐蔽在巨石后的防爆装甲车猛地冲到路面,身子一侧,拦在了客车前。
之后,又有两辆吉普车截住后路,三辆车里,冲出十几名手持长短枪械的突击队员组成的小组,分别从客车的前门、侧窗、后窗出口分别破窗架梯翻身而入,紧接着连续几声枪响,车门打开,一车的男女老幼被引导者从车上下来,几辆救援车迎面驶来,在防爆装甲车的掩护下,接上人迅速撤离。
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在山谷高处的一块平台上,站着十几个人举着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结束。一人身上的报话机发出声响,“报告,二号目标处置营救完毕。”
山谷中弥漫起的硝烟逐渐散去,这群人又翻下山崖,来到那辆已经被熏得乌漆嘛黑的客车前,上上下下围着转了好几圈,又叫过刚才的几个突击队员,站在防爆装甲车前,指指点点,询问着。
一个穿着迷彩服,肩膀上一颗星,个头敦实皮肤黝黑的,伸手要过一个队员的黑色长枪,在手里摆动几下,撤下弹夹又装上,转身冲正对着弯腰查看防爆装甲车轮胎的人,喊了声,“诶,老李,老李。”
“啊?”
“试试这个。”
迷彩服枪口朝下,递给了李晋乔。
李晋乔接过枪,瞅了眼保险,枪带一挽,很流利的做了个站立据枪的动作,对着小河对岸的一根电线杆瞄了半天。
这才放下手,还给了迷彩服。
“咋样?新换发的。”
“不习惯,还是习惯了56,后来的81杠也行,就这个,弹夹在后面,怎么看怎么别扭,摸着和塑料一样,没手感。”
“就跟你用56就能多牛逼似的。”迷彩服撇撇嘴。
“牛不牛逼咱俩比比,别用这个,给我50发子弹熟悉熟悉。从56半到63,到81杠,有一个算一个,二百米头靶,四百米半身靶,隐显目标,要不是优秀,我李字倒过来写,你行不?”
“我不跟你比,知道你狗日的是特等,可有个屁用,法卡山去过么?”
“嘿,许朔,你大爷的。”老李骂了句,哼了一声,转身继续看轮胎去了。
没过一会儿,几辆猎豹开进山谷,有人招呼,十几个人又陆续上了车,朝山谷外开去。
一辆车上,迷彩服从兜里掏出盒雪莲,递给老李,“来一根。”
“不抽。”
“诶,盆友,别这么小气。”
“谁特么跟你朋友。当年我就不该拉你。”
“没你,我也跑了。”
“得了吧,就你,我不出手,你早让十三中那帮人给揍残了,还能混到现在这?”
“行行行,领你的情,行了吧。咱哥俩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还不得亲近亲近。”
“亲近个球!”
“给,拉一阔,拉一阔。”迷彩服戳了戳李晋乔肩膀,把烟送到面前。
“噫,就这,你的腐败的大熊猫呢?”
“我那点工资,哪有那档次,得抽穷了。就这,来,给你点上。”
“这还差不多。”老李顺毛驴,接过烟,就火,嘬了口,手一抄,“诶,火机不错,给我了。”
“嗨,你这人,土匪啊你。这我儿子给我买的。大几百呢,贼破!”
“贼个球,精神损失费。”
前头开车的小司机,支棱着耳朵,听两人闹腾,想笑,又憋着。
“诶,你几时回去?”
“后天,先回首府,开个会,待一天再回去,干嘛,请我吃饭?”
“行啊,晚上总结会开完,咱哥俩找个地方,手抓肉,羊肉串啤酒走起?昆吾这边我还算熟悉。”
“在这儿那么多年,你都算半个疆省人了。以后,退休了,还回长安不?”
“谁知道呢?你们还好点,我们就属于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到时候,在哪退,就在哪住。长安,我家老爷子一走,啥也没了。”
“你姐不还在?”
“去年就让我那外甥给接羊城带孙子去了。你呢?”
“我啊,长安肯定是得回的,儿子以后估计在燕京,就两边跑呗。”
“付阿姨身体咋样?”
“好的很呢,现在抽我都不带喘气儿的。”
“啧啧啧,你真幸福啊。”
“嘿嘿,可不。”
瞧见老李举着手机左转右转,许朔扒拉道,“你寻摸啥呢?”
“找手机信号,这破地方,荒无人烟的,一格都没。”
“打电话啊,你那摩托不行,给,用我的,诺基亚,大砖头,就是信号好。”
“不打电话,接电话,我这等着曾敏的电话呢。”
“噫,老夫老妻了,还黏糊呢?”
“啥黏糊,今儿我儿子订婚,说是要给我发邮件,有视频还有照片。”
“不前两年才刚上大学么?这么快?”
“研一了,不小了。成家立业,先成家,早安心不是?”
“好么,都订婚了,儿媳妇谁家的?”
老李给说了说,许朔唏嘘道,“你们两口子倒是看得开。”
“啥看开看不开的。孩子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能硬拧着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