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便是再苦的地方,也会想办法给家里增加点年气,就是居庸关还没重建好的废墟上,都被人贴了几张红纸,在还没修好的大门前贴了个“出入平安”显得颇有喜剧效果。
燕北城尽管刚刚经历过居庸关之战,但哪怕是最穷的人家的在门口贴了一张红纸,因着不会写福字,写的歪歪扭扭,或者索性就不写。
季沐沐几次三番请白翎和白翦来太守府过年,大约也催了高和,高和堂堂一届太守,而且是唐国太守,跑来夏国的军营给白翎送请柬,白翎实在不好拒绝,又想到这里离居庸关不远,索性带着白翦去一晚上。
白翦倒是很兴奋,就一开始在军营什么都好奇的阶段过去之后,他已经开始有些百无聊赖了。
毕竟年轻男孩子的精力简直没有极限似的,每天一大早天没亮起来去巡视,早上在居庸关监工,中午也不午睡,下午去习武练习骑射,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白翎怕他到处跑再惹出祸事来,故而不许他乱跑,之前他头上有伤,尚且会阻止他乱动,如今头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于是白翦觉得自己待的要发毛。
白翎再三嘱咐道:“高太守到底是唐国人,自己说话好歹注意点分寸才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也别问什么不该问的,还有......”
“好了好了,知道了,姐。”白翦道,“这话你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了,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不知道。”白翦穿了一身浅黄的武士袍,显然也是为了骑马方便。
“还有,季沐沐是人家高太守的义妹,不是你东京城那一堆红颜知己......”
“停停停!”白翦匆忙掩饰道,“什么红颜知己......”
“你少装蒜了。”白翎觉得白翦有点儿兴奋过头了,不得不给他泼泼凉水道,“你当定远军的情报网是假的吗?大过年的我不说你,但你也别惹出事儿来。”
白翦立刻收了差点翘到天上去的尾巴,乖乖说了一句:“知道了。”又连忙问道,“娘不知道吧。”
“我没说,但谁知道呢。”白翎道,“爹倒是肯定知道。”
这话说出来二人都没再继续说下去,白翎道:“明日......我去给父亲烧点纸,今日且先放下吧。”
白翦吸了吸鼻子,显然再说下去情绪就要失控了,他也知道大过年的哭起来怕是平白给自己添了不好,闷闷地道:“嗯。”
二人到了辰时,基本军中的事物都处理完了,白翦骑马,白翎乘车,往燕北城走,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高和和季沐沐已经等了很久,白翦行礼道:“高太守,季姑娘。”
高和拱手:“小侯爷。”
季沐沐草草行了个万福,随后直接跑到车里面去:“快,叫我瞧瞧今日梳的是什么头发?”
之前季沐沐就问起过东京城流行的发型,白翎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明白“垂云”是个什么头发,遂道:“等下次来,闲下来的时候我梳了给你看。”
季沐沐欣然答应。
这可苦了白翎,她本身并不擅长梳头,只是军中实在没有人帮忙,今早自己梳的手都酸了,头发掉了一地,才算勉勉强强的梳了个形似。
“就是之前说的垂云。”白翎苦着脸道,“若是头发多一点梳起来就更好看了,可惜这地方不像东京有假发卖,我现在可真算‘白娘发薄不经梳’了。”
二人一边聊一边往屋里走,白翎也不担心白翦在,那两人会冷场。
白翦兴致勃勃道:“高太守名什么,可有字?”
“单名一个‘和’字,字同光。”
“和其光,同其尘?”白翦道。
“确实取自《道德经》此句。”高和问一句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