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初记得很清楚。
陈漪漪想用烧红的煤炭将她的脸烫伤。
柳宁拦住,指着她的小腹:“她生得好看,你给她烫个疤,以后可卖不到好价钱。你往这儿,这儿最疼。旁人瞧不见,即便是新婚夜被郎君瞧见,这婚也是成了的,或打或罚,那时她的事,到手的银子绝不退。”
思绪收回。
妤初一手握着短刀抵在陈漪漪的小腹,另一只手抚上女子脸颊的伤疤。她笑着,对那块烧伤的疤又拧又恰:“这个呀,是我送你的回礼。”
“我去学堂,教书先生曾教了我一个词,叫以德报怨。”
“我这些年没找你们的麻烦,也算是一种恩惠。哪料你们一点儿都不觉感激,反倒觉得,是我没良心,不记挂你们。我这次来,就是专门记挂记挂。”
她起身,朝堂屋迈去几步,身后便响起陈漪漪的声音:“你会遭报应的!”
妤初没回头,只道:“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眼角的余光瞥见侧边屋子、蹲在门口瞧她的陈景。
陈景穿的是孝衣。
妤初眉头微微一蹙。
她问:“你穿这作甚?”
一直观望的陈景,此时有些怕她。往门后缩了缩,小声道:“我娘死了。”
妤初一怔。
云苓。
云苓死了。
她追问:“怎么死的?”
陈景仍躲在门口:“我不清楚。他们都讲,是被气死的。”
妤初蓦地回想起云苓的种种遭遇。
她走进堂屋,柳宁坐在木椅,双手搭在拐杖,两侧各站着一个壮汉。
她搬个凳子坐到老人对面:“好久不见啊,奶奶。”
柳宁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妤初问:“我娘到底去哪儿了?”
“呵!这么些年,你还惦记着她呢?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我即便是把她送走又如何?她本就是峥儿街边捡来的,一直白吃白喝,也到了回报陈家的时候。”柳宁不以为然。
妤初忽的笑出声:“你姓柳,却一口一个陈家。”
柳宁:“我夫君姓陈,儿女都姓陈,我这么讲,有何不妥?”
妤初:“云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