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妤上次来柘城是一年前。
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妖偷了她的玉佩,逃到此处,她跟随裴如镜前来抓捕。
而今重游故地,故地已过二十载。
重新来到之前住宿的客栈,甜糯糯唤她“仙女阿姊”的小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嫁为人妻,生了个小小团子。
望见她时,微微发愣,随后双眸瞪大,捂嘴诧异。
她颔首一笑,问:“还有房吗?”
“有、有。”
小团子名为洛鸢。
母亲沈谙是柘城顶尖的美人儿,洛鸢仅是三分像,就可称得上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美人儿哪怕迟暮,也定颇有韵味。
祈妤环视一圈,除了靠窗品茶的客人、角落拿抹布擦墙的老者,并未瞧见旁人。
她好奇:“你阿娘呢?沈谙……”
“嘘——”
洛鸢慌忙做出噤声的手势,可为时晚矣。
角落的人失魂落魄跑来,嘴里不停喃喃着沈谙的名字。
祈妤这才瞧清,这压根不是什么老者,这是老板。
算起来不过四十岁,却满头白发,佝偻身躯,看背影,说他年逾古稀都不为过。
他忽然抬头瞪大双眼,双手捧起祈妤的脸,惊呼:“小谙!”
末了,频频后退,“不……不是……你不是她。我的小谙呢……她去哪里了……”
洛鸢抹去眼角泪花,走出柜台低声安抚,吩咐店小二把父亲扶至一楼左侧厢房。
她看向几人,恹恹笑道:“抱歉,吓到你们了吧?”
说没吓到是假的。
不过,更多是疑惑。
祈妤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店内和路过的人皆司空见惯般,完全忽视老板怪异的行为举止,想来不是第一次碰见。
洛鸢哽咽:“自从看到阿娘尸体,阿父就变得疯疯癫癫。”
“尸体……”祈妤一惊,“沈谙死了?”
“嗯。”
“怎么死的?”
“一开始是失踪,阿父把柘城翻个遍也没找到阿娘。报案三个月后,终于有了消息,我和阿父心生欢喜,匆忙赶去,结果瞧见……”
洛鸢低低抽泣,没再继续往下说。
祈妤自责:“对不住,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洛鸢摇头,勉强挤出个笑:“无妨。你既是阿娘旧友,不论开几间,都免收房费。”
祈妤打开钱袋子瞧了一眼,“……多谢。”
忆酒村方圆三十里全是荒漠黄沙,三十里开外,距离最近的,便是柘城。
从城内去往村子的马车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车夫朝几人扫视一眼,一开口,就要五十两银子。
这还仅是送到村外三里,每往前百米,则需多付二两;若送到村内,酬金翻倍。
赵南乙“啧”了一声,“挺贵。”
车夫:“这是自然!瞧着你们像外地人,恐怕还不清楚忆酒村是个什么地方。那儿啊,离妖怪近,是不祥之地。”
身为妖怪的祈妤:……
“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就别耽搁我做生意。”车夫说完,起身吆喝:“坐车咯!有没有坐马车的咯!”
祈妤把人拉下,连声道:“去去去,我们去。”
上了马车,她忍不住好奇:“五十两银子……是多少灵石?”
赵南乙:?
裴弦:“十七枚。”
赵南乙诧异:“你没去过学舍?”
祈妤:“去过。”
赵南乙更为惊讶:“那你怎么不会货币换算?”
祈妤面不改色:“因为我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