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明日就是薛含淑出阁的日子了,薛家上下一片热闹,下人们忙忙碌碌,全在为明天的婚事而精心准备着。
也就是在这天清晨,薛家嫡长女回门了。
薛家的嫡长女薛若妤,是薛振通和傅泠的第一个孩子,自幼千娇万宠着养大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及笄后便与江州漕运总督之子唐敬磊订了婚,婚后一直住在江州唐府,甚少归家。
为了这一事,傅泠今日起了个大早,早早便盯着厨房做下了薛若妤爱吃的餐食。
车驾到达薛府门口的时候,傅泠甚至紧张得攥紧了手。
“来了来了!”她的视线遥遥望着,满眼期许。
薛执宜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默默收回。
其实他人或许难以觉察,但她前世是能明明白白感受到傅泠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区别对待的。
在旁人眼里,她和薛若妤的待遇别无二致,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有薛执宜她自己才知道,傅泠对她,虽表面热络,但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这种感觉就像是鞋中的一粒细沙,唯有自己才最有体会。
马车吱呀一声在薛府大门前停下。
先下车的,是一个身量颀长,眉目端庄,举手投足皆是温文尔雅的男子。
这便是唐敬磊。
他伸手,随即,马车的车帘里便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车帘被撩起时,唐敬磊还抬手挡了挡,护住了那人的脑袋。
马车里下来的女子,头发梳作圆髻,眉目温婉,带着几分悲悯之色,和傅泠竟有七八分相像。
她身穿梨花纹浅紫垂花缎,头戴同色八爪菊,簪一支点翠珍珠步摇,佩翡翠滴珠耳珰,腕上还箍着一只掐丝芙蓉镯,娇贵得似不染尘埃的花樽。
“若妤,小心。”
唐敬磊两只手扶着她,把她缓缓扶下了车。
薛若妤抬眉,与他相视一笑,眉目间满是温柔。
她不过二十五六岁,正是年轻,模样姣好,她的面颊粉若桃腮,看得出这般气色,得是被认认真真呵护着才会有的。
“母亲。”
她唤了一身,笑容如春风和煦,款款行礼。
身旁的唐敬磊也跟着一拜:“岳母大人。”
傅泠热络的拉过薛若妤的手,打断了她的行礼,一时开心得连手腕上那串菩提子佛珠乱了都懒得整理。
她眉开眼笑,仔仔细细端详着面前的人,口中还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薛若妤莞尔:“江州离华金并不远,车马只走了两三日就到了。”
唐敬磊也寒暄道:“岳父大人还未下朝吗?”
面对唐敬磊,傅泠的表情也十分满意:“正是呢,晚些时候你们便能见着他了,先进门去吧。”
傅泠招呼着薛若妤她们就要往回走。
而此时,薛若妤却注意到了默默无言站在一旁的薛执宜。
“执宜。”她唤了一声,声音温柔如水,潺潺在她耳边划过。
蓦地,薛执宜只觉眼圈一热,竟险些流出眼泪来。
她眨了两下眼睛,也朝薛若妤笑了笑:“长姐。”
薛执宜的神色让她有一瞬间怔愣,她挽住了薛执宜的手,拉着她,二人一同走进门去。
“你身子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