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情况都汇报完后,百官围绕如何处置涉案人员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按照大唐律法,不少罪犯家眷的罪过都是很小的,也就是打廷杖,然后流放,这让包括德宗在内的人都觉得从情感上无法接受。
赵宗儒拱手道:“陛下,虽然微臣也很痛恨罪犯,但是律法就是律法,有了律法就要遵循,不然要律法又有何用?以情感干扰律法执行,将动摇国本啊陛下。”
刑部尚书高郢则拱手道:“陛下,微臣虽然身为刑部尚书,但微臣不同意赵大人的意见。”
德宗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陛下,我们虽然都说大唐律、大唐律,但是大唐律其实经历过几次修改,大唐初立之时,便有《武德律》,后来太宗又订《贞观律》,再后来又有《永徽律》,还有至今仍在施行的《开元律》。”
“嗯,不错,说下去。”德宗道。
“是,陛下。”高郢道:“《开元律》制定后至今,已有五十多年,这五十年里发生过多少大事,大家想必都知道。现在的大唐还是制定《开元律》时期需要典刑宽松的开元年间么?不是!所以唐律也该修订了!”
高郢越说越激动:“现在的大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说是乱世也不为过吧?!”
“大胆!”赵宗儒斥道:“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住口,”德宗却怒斥赵宗儒道:“朕倒是觉得高大人说的一点不错,朕记得安禄山说过,一个时代是不是乱世,取决于两方面,一看是否礼崩乐坏、丧失祖宗传统,二看大部分百姓们是不是见利忘义、丢失信仰。”
德宗说着,望了望群臣道:“你们觉得,现在大唐是这样么?”
没等众人开口,德宗笑道:“依朕看,现在大唐比这还要严重,毕竟还有军阀割据一方,跟土皇帝有区别么?还有最近这件案子,当朝尚书等一众高官,甚至连皇子都参与拐卖人口,涉案金额高达两亿多两白银!老百姓这些年来几乎与朝廷离心离德!这不是乱世是什么?”
“你,对,就是你,赵宗儒,你说说,这特么不是乱世是什么?!想想那些几十年来无数的受害者,你说,这是什么踏马狗日的世道?”德宗气得拍案而起大怒道。
所有人闻言,无不沉默,躬身下拜。
身为礼部侍郎的赵宗儒听到德宗一系列脏话,也不敢纠正了,毕竟他自己刚才都破口大骂了。
过了一会,德宗才平静下来,缓缓道:“都说乱世用重典,你们自己说,现在大唐这种乱局,该不该用重典?”
“陛下所言极是!”赵宗儒拜道:“微臣支持修订《贞元律》!”
“微臣附议!”众臣拱手拜道。
德宗转而道:“高爱卿,修订《贞元律》的事,就由你牵头吧。”
“微臣遵旨!”高郢大喜,拱手一拜到地。
“这次案子,定罪要从重,”德宗道:“大唐人口本就不多,周围又有异邦环伺,发展人口是重中之中,拐卖人口当以灭族大罪论处!买人也不行,当以奸、掳二罪论处!”
德宗说完,大声道:“对犯罪者的轻判,就是对无辜百姓的惩罚!我大唐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陛下所言极是!”高郢激动地拜道,德宗说出了他的心声!
“好了,咸阳查封与抄家的事,就由兵部和刑部、大理寺协同来办。”德宗道:“没其他事就先退朝吧,子玉,你跟朕去南薰殿一趟。”
众臣闻言下拜,霍子玉赶紧跟上德宗,前往南薰殿。
跟随德宗来到南薰殿后,德宗屏退了其他人,南薰殿便只剩霍氏祖孙与德宗三人。
“子玉啊,辛苦你了,跑这么多天。”德宗微笑道。
“陛下,子玉不辛苦,能为百姓做些事,是子玉的责任,职责所在,没有辛苦。”霍子玉拱手道:“陛下才是真的辛苦了。”
霍子玉说的也是实话,德宗确实辛苦了,经历邕王李源一事,才四天时间,他的头发已经从灰白变成了花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这让霍子玉感觉心酸不已,眼眶微红:“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
“呵呵,你个傻孩子,”德宗见霍子玉模样,自己也有点难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终究是老了,随即道:“朕还年轻,才5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