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四爷比较忙, 他在参加国际程序设计竞赛。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很高,奖杯在手,去任何一家研究所, 大门都是朝他打开的。
桐桐呢,周末基本不在学校了,回林家也就是周五回去吃顿饭的工夫。周六和周日这两天全天在师父那里,有时候周六晚上就住那边。反正,很自觉的给她自己收拾屋子,包袱一拎,直接就住了。等柳权再回来看师父的时候, 就见这位也可以穿着拖鞋在家里进来了出去了,一会子厨房一会子药房, 到处的乱窜。
只是姑娘家便是穿拖鞋也得很有样子才行。临走的时候,他摸出钱包, 从里面掏出一沓子钱来,直接塞给桐桐:“添衣裳, 简单、大方, 稳重的行头得置办起来, 做大夫的,尤其是做中医大夫的, 不能穿的太随便了。”
都没给桐桐反应的时候, 钱塞过来了。
吴树蹭蹭蹭的往过跑,“大师兄, 您要走了。”
柳权皱眉,还是从钱包里再抽出一沓, 递了过去,“省着点用。”
嗳!吴树一边点头哈腰的应着, 一边用胳膊肘戳了戳桐桐:拿着呀!愣着干什么。
桐桐:“……”师兄还得出零用钱的?
等把人送走了,吴树毫无负担的把钱收了,“大师兄又不缺钱。”
“我不缺钱……但这不是能白拿吗?没事要是要跟师兄弟们多联系的,联系的多了,零花钱就多了……”
桐桐就伸手:“师兄,你的那份呢?”
吴树从他的钱里抽了一张给桐桐:“给!买辣条去吧。”
强子从厨房探出头来,“悄声点,孟老接电话呢。”
两人往客厅去,结果进去的时候孟老已经把电话挂了,只说,“半个小时之后有个病人过来……”
桐桐把鞋换了,衣裳也换了利索的,跟在孟老的身边。来的病人是坐着改装过的汽车来的,坐的是轮椅。
一个四十七八岁的妇人推着一个五十上下的壮汉来了。是的!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不能看出此人特别壮。
人家跟孟老问好,这才道:“是沈老推荐我们过来的。”
孟老将人往里面请,家里有修的缓坡,可以将人推上来。他们带着司机呢,倒是不用人搭把手。
孟老没急着上手,也没问话,只看桐桐:“你搭个脉。”
桐桐搬了凳子过去,坐在了病人边上。这一号脉就有点明白了沈老为什么推荐了来,“这是手术后遗症。”
病人眼睛一亮,“没错,是手术后遗症,都已经十多年了。”
桐桐点头,撤回了手。这个人的手术部位也在腰椎上,他是椎管里的马尾部长了肿瘤,压迫了椎管神经,疼痛到不便于行。没办法了,只能做手术将肿瘤给切下来。肿瘤的位置长的不好,就像是面糊糊长在了头发上,切不干净,且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损了哪根神经了。再加上十多年前的医学技术,跟现在明显没法比的。这不,做了手术,便成了这个样子了。下肢站立不起来了。更糟糕的是,切割不干净的肿瘤长了十多年又长起来了。现在是,做手术吧,只怕损伤更大。如今只是双腿的问题,可要再做了手术给人整的大小便失禁了怎么办?
这种风险不管是病人还是病人的家属,都不愿意承当。
吴树紧跟着又给号脉,脸上不能带表情,但心里当真是觉得棘手了。这不仅是要修复神经,更得控制肿瘤,甚至于消除肿瘤。
病人家属将片子递过来,其实看不看都行的。吴树还是拿过来看了,肿瘤长的位置很不乐观,“这情况不适合再做手术了。”
是!不做手术,肿瘤就总有癌变的风险。所以,这不是才没办法,关系托关系的来了吗?
桐桐就说,“肿瘤压迫神经,这是比手术后遗症更急迫需要解决的。”
对!只要能控制肿瘤,那就跟这十几年一样,大不了再一个十几年,接着一个十几年……
孟老这才伸手号脉,桐桐和吴树就转身各自开方子去了。开好之后拿给孟老,孟老还在桐桐的方子上签字。当时吴树没言语,可等把病人送走了,吴树就不明白了,“师父,我觉得我比师妹的方子考量的更详尽……”
孟老摇头:“没有不对!但大夫永远不是一个炫耀技术的行当,你的首要职责是帮病人解决病痛。桐桐用药猛,只攻一点。肿瘤长的压迫神经,病人现在的感知是从腰以下,酸胀肿痛,躺下翻不了身,坐下屁股胀痛难忍,他又站不起来……那你说他每日在经历怎么样的病痛折磨?这个时候,什么都是次要的,叫他觉得舒服了,痛苦减轻了,大夫才算是做的合格了。便是以此叫病人付出一点其他的代价,比如用药猛,可能对肾的负担重,这都是值得的。后学再重新给调理回来便是。”
孟老心头畅快的很,说桐桐:“每周周末都过来,我跟病人说好了,叫他每周都是这个时间过来。”
桐桐这边应承着,孟老又说吴树:“你父亲打电话说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是今儿见面吗?你不收拾收拾出门吗?”
啊?吴树摸摸鼻子,“那个……我不着急。”
赶紧去!莫耽搁。
吴树就想拉桐桐陪着:“跟我去吧,坐隔壁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