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敲定之后二婶子让二柱赶紧出门去买块豆腐:“快去, 鱼汤在锅里咕嘟着呢,今天早点吃饭, 待会沈鸿还得回鹿洞书院, 明儿一早就要读书的。”
二柱连连点头端着碗往外跑去,他脚程快,一来一去没花上多久就把豆腐端了回来, 二婶子麻利的下了锅,没一会就煮透了装在大汤盆里端出来。
林飘端着碗给沈鸿盛鱼汤:“好久没喝鱼汤了, 自从天冷了河冻住之后就没见着鱼, 后来虽然化开了,但也犯不着下河捞鱼,冻病了更不划算,我都快忘记鱼汤的味了。”
二柱也连连点头:“就是, 我最爱鱼汤泡饭了, 好久没吃上了。”
二婶子对亲儿子毫不嘴下留情:“有你不喜欢的吗?鸡汤泡饭你不吃?白菜汤泡饭你都要吃两大碗。”
“娘, 我胃口好才吃得多嘛。”
大壮捧着碗在旁边听得嘿嘿直笑。
吃过了晚饭沈鸿便又要回书院了, 林飘把沈鸿叫到自己屋子里, 递了一个小钱袋给他。
“你收着用,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要是有个花销吃喝什么的,你总也要花的。”
沈鸿拉开一看, 以为照例是些铜板零钱,却见里面装了半袋子铜板, 还有半袋子是一粒一粒的小银子。
“先前过冬买衣服棉被的时候我不是绞了一根银簪子吗,细细碎碎的花到现在, 这是你考上秀才的时候人家送的贺礼, 我打烧烤架的时候让师傅帮忙化了一块做成了小银豆, 你收在身上傍身。”
“嫂嫂,鸿在书院并无什么花销。”
“你收着就是了,钱是人的胆,还是得有点钱傍身的,何况这本来就是人家送你的,该你花的。”
沈鸿看林飘神情十分认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若是不收下,想必嫂嫂总是会担心他平日短了银钱过不好。
“现在在县府许多事都才刚起步,一天总是匆匆忙忙的,过两天我要是不怎么忙了,去书院看你,也看看书院什么样。”
沈鸿点了点头,知道林飘本来闲着没事就爱爬山看热闹,书院虽然不算什么名胜风景,但还是值得逛一逛的。
“如今初春雪还没化,山路并不好走,嫂嫂不要急着上山探望,等雪化了再来吧。”
林飘想了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去看沈鸿肯定要提着东西去,要是提着东西去爬山摔上一跤可不是开玩笑的。
“成,那等雪化了路好走了我再去书院看你。”
“好。”
把事情都交代完,林飘也不忘还装在食盒里的烤肉,提起食盒送沈鸿出门。
二婶子和秋叔二柱大壮都站到了门口,林飘送了两步回头一看,嚯,这整齐的一大排,场面感觉还挺壮观,有种送全村唯一的希望出门读书的名画感。
“回吧回吧,外面吹着可冷。”
一旁倚在门上的三娘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忍不住直叹气:“家里有个能读书的小孩真是好,有盼头,你瞧那沈鸿,我听说第一考就考了个秀才,文昌星下凡也就这么个考法,再也高不到哪里去了,我要有个这样的孩子那日子得多有盼头啊。”
一旁的小二听见她这样说,忍不住直笑。
“笑什么?老娘哪里说错了。”
“老板娘你这就是不知道了,我笑男人和女人想得还真不一样,你想着要是有个这样的崽子可就好了,我就不一样了,我想要有个林飘这样的哥儿。”
“呵,合着惦记人小寡夫呢?他那脾气,领回家两天就把你那狗窝拆了,你有人小叔子那本事吗?又能读书又能哄人,你看他在家里,什么不是林飘说了算,说什么听什么,你成吗?”
“我成啊,这么漂亮,又顾得住家,我为什么不听!”
三娘大大翻了个白眼,见色忘义,嘴上花花:“臭德行!”
把沈鸿送出了门,林飘就和二婶子和秋叔商量起了他最近的想法:“二婶子,秋叔,我想着这两天去外面卖料子或者绣坊这些地方看看,但之前不是家里只有我和婶子两人,忙也忙不开,正好秋叔你来了,你和二婶子做烤串的生意,我就去别处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也钻营钻营县府里的门路。”
“成,你去看,烤串交给我们你放心,保准给你把钱赚回来。”
林飘表示很羞愧:“婶子,不要这样说,我既然不做活了,这钱肯定是谁出成本谁干活谁收,我怎么好再收这份钱。”
“你瞎说什么,这屋子是不是你的?摊子是不是你的?烧烤架子还打着呢,你也出了钱的,方子是你给的,法子也是你想的,怎么你就不收钱了?这份钱指定有你的,你不做了该收也得收,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秋叔在旁边也连连点头。
林飘看秋叔和二婶子对自己分钱都没有什么意见,并且觉得很天经地义,才点下了头:“那辛苦二婶子和秋叔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你这孩,和自家人客气什么。”
到了傍晚烧水准备洗漱歇下,秋叔和大壮半点没有到了新环境之后的不安,反而因为脱离了之前让人恐惧不安害怕随时被找上门的环境,心情格外的轻松,大壮还在院子里看二柱打了好一会拳,二柱嘚瑟自己新学的拳法,一套拳打得风声猎猎虎虎生威。
二婶子因为终于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再看二柱练武也没觉着讨厌了,只觉得越看越精神,有模有样的,叫人觉得很出息,整个傍晚都笑眯眯的。
林飘听着院子里养在笼子里的鸡和鸭时不时叫一声,想到雪地路滑,没个手机可真不方便,沈鸿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说自己已经安稳在书院寝室了。
二婶子和二柱身体好,开春之后就把烧炕的事抛到脑后了,秋叔来了之后,因为大壮身体弱,每天都要烧炕,秋叔每晚烧炕前也顺带多抽两根柴禾把林飘屋子的炕烧了。
沈鸿那边人已经到了鹿洞书院,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前去拜访先生。
两位先生正在后院为炉煮茶,执棋对弈,见他来了都十分高兴,沈鸿把烤肉在一旁放下,说明来由。
两位先生连连点头:“先放着吧,刚刚才用过晚膳,等天再晚一些做夜里的消遣,定要尝尝你嫂嫂的手艺。”
“你说你嫂嫂在做烤肉的生意,想必弄出来的东西是一绝,何不现在就尝尝。”
两位先生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一个要当宵夜,一个要现在就尝尝,一个表示为炉煮茶多么高雅的事情,你怎么能在我的炉子上烤肉玷污我的茶?
一个表示烤肉才是正经事,你这臭棋篓子马上就要输了还敢不听我的?
两人说好谁输了就听谁的,没过十分钟,烤肉已经在炉子上快烤熟了。
因为是带给沈鸿上山的,林飘还特意摆盘了一下,在肉。
等到吃上了烤肉,不管是坚持烤肉还是不想烤肉,两位先生的感想都十分一致。
真香。
“这炙肉,十分的有功夫,色香味俱全,闻之使人意动,吃之使人神摇,好是好,却不宜多吃,饮食还是该清淡注重本味。”
“那你别吃,都给我。”
“但是,偶尔吃上这么一顿,却是无大碍的,食物清淡,饮食渐少,你们年轻人要少吃,我们老了嘴里味道淡,就比较适合这个。”
“你这话说得倒不错。”说完两个老头笑眯眯的望着沈鸿。
言下之意,以后你就少吃点,多带点给我们吃,十几岁吃这些不好,五
十几吃正正好。
沈鸿应了一声是,当没听懂。
回到屋子里,鹿洞书院山上面积宽阔,虽然每个学生的屋子都不大,但基本每个学生都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只是分成不同的院。
温朔和沈鸿住在一个院子里,瞧见他回来了忙往上凑:“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那明早的课可就赶不上了。”温朔左右嗅嗅。
“好香啊,你在家里吃的什么菜上来的?这一阵香味都还在衣服上没散呢?这味有点过分了吧?这么冷的风都没吹散?”
“不说是吧?不说我该明去问我二哥,我二哥和你哥夫交情好,你家里吃的什么回头给我也整治上一桌一样的。”说起沈鸿的那个小哥夫,温朔魂就有点轻飘飘的,要说土真的太土了,没规矩也真的是半点规矩半点样子都没有,但是真漂亮啊。
他扭脸对旁边的人道:“你们不知道,沈鸿家那哥夫,哎哟那叫一漂亮,啥都好,就是太纯了,感觉像没啥脑子似的,唉……”
他说完身边的同学都一个个的追问真有那么漂亮吗,也有人在悄悄拿胳膊肘顶他。
“干嘛?这正说着呢?”温朔一抬头,对上沈鸿看过来的目光,他目光也没怎么样,甚至眼睛都没有瞪大,就看了他一眼,温朔只觉得后背都一凉,赶紧打住了,在心里挽尊,毕竟是好朋友的哥夫,这点面子还是该给的。
“不说了不说了。”
林飘暖和和的一觉睡到天明,听着外面的动静,推开窗一看,二婶子和秋叔已经在切肉拌肉了。
二婶子看见他起来趴窗户了:“飘儿,待会把肉腌好我让你秋叔出去看看,一般十里八乡村子里有东西拿来卖的都在城门口那边街上卖,我听说有的山里八角多,看能不能收到一点,你要吃什么?顺带买点回来。”
“都可以,要是有个排骨汤喝喝就更好了,最近中午总吃烤肉夹饼,感觉有些嘴干得慌。”
“吃多了是容易上火,总想喝水,那我们中午弄个汤再凑合吃顿夹饼,下午弄顿汤面吃,滑滑溜溜的,还滋润。”
“行,婶子做的汤面最好吃了。”
林飘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炕还是暖的,就着余温又在炕上坐了一会攒热度,等衣裤都烘得热乎乎的了,手脚也自在起来,林飘这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