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川提前几日就得到朝廷派人招安的消息,他派人通知顾方进,谁知顾方进和李恩西已经行军前往翡月湖了。他只好去海寇老巢飞沙湾,告知李恩东。
李恩东与李恩南大眼瞪小眼,一番商议后,告诉秦文川,他们不干!当海寇多自在,钱可以抢,女人可以抢,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自由自在。归顺朝廷后就,定然约束颇多,处处受限。
秦文川道:“杜居安带着两万人呢!你们若是不接受招安,怕是免不了一战。”
李恩东脸上有一条陈年刀疤,只见那刀疤随着他的表情扭动起来,一拍桌子,声大如牛:“那就打,咱还打不过那群朝廷养出来的废物?”
秦文川被他那架势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二位还要北上支援顾将军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顾方进和李恩西走时只带了五万人先行一步,让他们兄弟二人等着最新一批战船造好后再出发。若是这边开战,两人就无法北上了。
两人齐齐皱眉。
秦文川略一思索,道:“不如你们假意接受朝廷招安,先将这招安来使应付过去。等北边仗打完了,你们再反水,岂不两全其美?”
李恩南看向李恩东:“二哥,这法子可行。”
李恩东便道:“那你让那个招抚使来见我们。”
李恩南忽觉不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对啊二哥,好端端的朝廷怎么就盯上我们了?”
说罢,四只眼睛皆落到秦文川身上。
秦文川慌乱后退:“二位莫不是怀疑我?二位也不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朝廷没找上门来,皆是因为顾大人庇护,我从中周旋,顾大人如今不在了,难免会走漏风声。若是我上奏朝廷,我何必跑这一趟,还为二位出谋划策?两位兄弟,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这么多年秦文川从他们手里没少拿好处。两人也不信他会自掘坟墓,便道:“那就按刚才所说的办,朝廷的人还有多久到河州,过两日船造好了,我们还得去翡月湖。”
秦文川擦了擦汗,道:“要不了两天了。”
苏穹一行人到达河州府时秦文川亲自到城外迎接。杜居安率军在城外扎营。
秦文川冲苏穹行了个大礼:“二位大人一路劳累,不如先歇息两日,再行招安之事。”
苏穹顾道:“马上要过年了,陛下还想过个安稳年呢,哪里等得了。秦大人身为河州衣食父母官,想必对那些海寇颇为了解,还请秦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我们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秦文川见苏穹客客气气的,一旁的招抚使看起来也温温和和的,眼神十分清澈,于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呵呵笑了两声,道:“下官听闻朝廷有招安意图,前两日派人去试探了一番,看那海寇的意思,是有商量的余地。”
苏穹微微一笑:“如此甚好,秦大人有心了。“
秦文川脸色突然一变,说道:“那海寇十分凶悍不讲理,二位大人此行可得小心。”
苏穹拱手:“多谢秦大人提醒,还请秦大人派人引路。”
苏穹顾不上舟车劳顿,带着杜玄此马不停蹄前往飞沙湾。秦文川本不想去,可身为河州刺史,不去又说不过去。只得安排两辆马车,与苏穹杜玄此同行。
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杜居安此次只带了一万五千人,在宛州边郡搜刮了五千人,一共两万人,海匪子有五六万人,若招安不利打起来,他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杜玄此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拽着衣角有些担忧:“苏大人,我还是挺怕死的。那些海寇真如传闻中那样杀人不眨眼,生吃人肉吗?”
苏穹道:“再可怕也是人,与你我一样。我与你一起去,不必怕。”
天黑前,总算是赶到了飞沙湾。
巨大的海湾像海怪的大嘴,停泊着许多巨型船只,黑压压一片,气势逼人。海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风里带着咸咸的湿气,冰冷彻骨。
秦文川指着那些船:“就是那里了,那里原本是一个小渔村,后被海寇占领,村民皆沦为他们的奴隶。”
杜玄此闻言道:“如此穷凶极恶,就该下地狱。”
风吹得衣服簌簌作响,苏穹戴上帽子拉着杜玄此向前一步:“景深你等我片刻,我与秦大人交代几句。”
杜玄此定了定神道:“苏大人,我想自己去,你让阿卓和思念姑娘与我一起就行。”
苏穹笑看着他:“不害怕了?”
杜玄此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归程和寒尽……都上战场了,我也不能拖后腿。我哥要是知道了,一定对我刮目相看。”
苏穹想了想道:“好,你无需与他们多言,做场戏就可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杜玄此,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杜玄此点点头,带着阿卓思念和几个侍卫朝着那些闪烁的火光走去。
苏穹回身看到秦文川探究的眼神,扬起眉毛问道:“秦大人想知道方才我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吗?”
秦文川看着苏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地问:“什么东西?”
苏穹往高处走去,边走边说:“那东西秦大人应该非常熟悉,是秦大人传回鄞都请求朝廷出兵剿匪的奏折。”
秦文川脸色大变,几乎就要脱口狡辩,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在李恩南说朝廷为何会突然派人前来招安时,他也疑惑过。没想到是有人上奏了朝廷,还是以他的名义,他却丝毫没有听到风声。不管他有没有写过,只要杜玄此将信交给海匪子,他就百口莫辩。
好一个挑拨离间。
苏穹接着道:“秦大人的字丑如睡蚂蚁,该练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