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到小院儿时,苏鹤已经回来了,正和阿九下棋。
陆望解了披风,惊讶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苏鹤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陆望被冷落得莫名其妙,冲一旁的小厮道:“饭菜备好没有?”
小厮回道:“备好了,马上就可以上菜。”
“行,去吧,将房里的热水烧好。”
陆望吩咐完,坐在了苏鹤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苏鹤的腰略细,精瘦结实,抱着十分舒服。他越过苏鹤的肩看向棋盘,笑道:“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成语接龙?”
对面的阿九小嘴一嘟,不满地瞪他一眼。然后死死盯着陆望交叠在苏鹤腹部的双手。
陆望毫不在意,下巴在苏鹤肩上磨蹭。苏鹤被阿九看得不自在,拉开他的手,起身道:“你来和阿九下。”
陆望看着棋盘,失笑道:“我看不懂啊。”
“这是阿九的规矩。”
阿九看了他一眼,眼里是赤裸裸地嘲笑。陆望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斥道:“小屁孩儿,找揍是吧。”
阿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苏鹤。
苏鹤对阿九道:“下次我们不给他开门,过来吃饭。”
吃饭时,陆望说到了鹰眼营的事。苏鹤便将皇极观的事与他说了。陆望当时刚回鄞都,又无一官半职,对朝中之事了解颇少,所以不知道楼用案中还夹杂着这样一件事。
陆望脸色阴郁:“原来如此。所以顾舟山早就盯上禁卫军了,只是上次没成功,这次利用周攀一箭双雕?彦正以为那十天是用周老爷子的面子换来的,如今看来,真正起作用的是他手中的鹰眼营。顾舟山还真是老狐狸。”
“所以周彦正说得对,你确实是接手鹰眼营的最佳人选。”
陆望原本不想接手,可如今看来,他不得不接手。
“我平时在巡街卫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功绩傍身,也不能无缘无故将我提上去。”
苏鹤面无表情道:“吏部尚书可是你三哥哥。”
陆望邪邪一笑:“御史中丞还是我媳妇儿呢。”
苏鹤横他一眼,“如今尚书令之位空着,除了御史台,所有奏折都经顾舟山一人之手,朝中基本上就是他独揽大权。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是我加上苏大人,哪怕再加上杜大人,也未必能成。”
陆望捏着手中筷子,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制造机会让我立功。”
他突然笑了一下,冲苏鹤眨眨眼,“要不,你去刺杀皇上,我去救驾?”
苏鹤挑眉:“好办法。”
陆望看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却见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无奈的说:“我可舍不得你以身犯险,还是让慕可去吧。”
苏鹤笑了一声,又正色道:“周彦林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实在不行,先找个人做伪证拖延时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陆望拿起一颗枣喂给苏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眯着眼睛道,“你与那个思念周旋那么久,有何收获?”
苏鹤将枣子咽下去:“不告诉你。”
“你……”陆望看着对面的人挑衅的眼神,殷红的唇,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让两个小厮带着阿九出去玩儿,自己拉着苏鹤进了内室。
他三两下脱光了衣服,将自己泡进水里,“鹰眼营我志在必得,周老四我也得救,但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鹤站在屏风旁,欣赏着水里的好风光。
陆望满脸水珠,粲然一笑,引诱道:“来,一起。”
这一笑如三月朝阳,明媚耀眼。像是那不谙世事的少年,纯净热烈,朝气蓬勃。苏鹤心神一晃,这是他不曾拥有过的笑容。
而那漆黑如墨的眼中含着热烈,渴望……和浓浓的情意,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陆望趴着看他:“你在想什么?”
苏鹤回神道:“我有事与你说,关于钱十三。”
陆望扯了扯嘴角:“行,你说。”
“让钱十三去南中,想办法接洽那批货物。正好双秋他们在,可以帮忙。”
“与我想到一起了,钱十三若是能潜入那条暗线,收集证据,就可以联合樗州贪腐案给顾舟山致命一击。如果顾舟山留有后手逃过一劫,任选平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届时南中脱离了顾舟山的控制,我们就设法劫了那条线,大赚一笔,将那些钱购置军粮军需,送往北境。”陆望说完,捧起水往苏鹤浇去,“明日我就派人将钱十三的家人送往南中。”
苏鹤伸手挡了挡,袖子湿了一片,陆望冲他得意地笑,“这就是你给钱十三留的生路?”
“钱十三可是混赌坊的人,手下的人或许比你还多,在南中他怎么都能活下去。用家人牵制他或许还不够,得给够他好处。”苏鹤无奈地看着自己湿透的袖子,将外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