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低头沉默不语，只伸手摆弄灶台里燃烧的柴草。

穆瞳双手掐住小叶子的肩膀，一把把她提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小叶子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穆瞳的脚尖，淡淡道：“鞋买大了。”

穆瞳狠狠啐了一口：“这是你逼我的哈。”他抬起大手，猛的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她的脸瞬间肿了半边。

“疼嘛？”穆瞳挑眉道，“疼就说疼。你憋着忍着，事儿还是那个事儿，也不会因为你憋着就解决了。成年人，什么话不能摆在台面上说？摆出来，解决它，这才是成年人该干的事。”

这一耳光犹如星星之火，终于点燃了她眼中的沉郁。

“你知道么？昭胤灭国了。”

心中一惊，任是再直肠子，此刻穆瞳也一时失语。昭胤和拓鞑打了两年，举世皆知，就算是在这偏远的凌月王朝，也不时能听到那残酷的战报。若不是那日去沽酒听到昭胤岳州城被困的消息，恐怕小叶子也不会贸然离开。他是拓鞑人，曾经也是拓鞑军前的一员将领，本应为拓鞑得胜而自豪，但看着眼前这泫然欲泣的女人，他竟无法对这赫赫战功有所自满，反而心中颇有不忍。

“然后呢？”他低声问道。

她声音更低，传到他耳中悲伤的几乎像是哀鸣：“岳州城被屠城三日，凡昭胤人，无论士兵还是平民，一个不留。”

“什么？”穆瞳跳了起来，怒道，“杀平民？屠城？还是不是人了！谁的命令？不要脸！”

小叶子看了他一眼：“杨一钊下令，云真云焕执行。”

“这……”八卦到自己姑父头上，穆瞳颇有些意外，噎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来，“……我拓鞑的长生天神曾经说过，天下土壤皆我之牧场，拓鞑是风中的火，将扫平所有不顺从的草木沙石。但……但……我以为这话只是说说表表态而已，没想到真有这么血腥的事发生。喂，你那个杨一钊，不是昭胤人嘛？怎么比我们拓鞑人还狠？屠城……亏他想的出来。战场上决胜负的才是真英雄，欺负平民……真有脸。”

小叶子不语，眼睛却越发赤红。

穆瞳见她眼神悲伤，心下难过，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你难过也没用啊。你又不是神仙，也救不了那一城人。萧昀汐呢？他也死了么？”

小叶子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穆瞳瞪眼道，“他可是昭胤头号人物，你家那杨一钊既然吞并了昭胤，不可能放过他才对啊？”

小叶子低声道：“他们说他消失了。”

“消失了？”穆瞳更是意外，“这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你们昭胤真是藏龙卧虎。”他又拍了小叶子一下，“至少说明他没死，对不对？对你来说，总是个好事。”

小叶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不知道。”

穆瞳一笑：“也是，夹在中间，你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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