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上京,李雪茹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卫姮。
自己被父亲鞭打,又强行送去姑子庙清修悔改,皆是因卫姮而起。
如果不是卫姮那日在济世医馆设局,自己又岂会受清修之苦!
早起挑水劈柴,日间下地,入夜还需念经抄经, 稍有不慎便会被尼姑责罚、打骂。
仅仅去了两个月,她度日如年,如同过了二十年之久般。
每每受苦受难,她便恨不能生啖卫姮之肉,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
可母亲说了,是她自己蠢,入了卫大夫人的局,又中了卫姮的圈套,伯侄斗法,把她一个外人给坑进去。
“你自己犯蠢,能怨他人吗?是你自己心存歹念,才会中了圈套!才会让卫姮借你之手,让全上京的人知晓,卫大夫人伪善!”
“那齐世子,从未对你有过半点心思,是你自己恬不知耻贴上去,还妄想除非卫姮。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蠢货呢?你想借刀杀人,对方何尝不也是借你之手杀人呢?”
“孽障,你如今得罪了侯门嫡女,为父纵有心护你,也需得给她一个交代,即日起便去西山姑子庙清修思过吧。”
鞭打二十下后,父亲、母亲都不敢留她在家里养伤,当日便送她去了西山姑子庙。
直到前几日,贵妃娘娘设宴,需上京五品以上官员待嫁嫡出的小姐皆需参加观莲宴,她方有幸逃出姑子庙。
哪知道,还没有进京,倒在一个小镇客栈碰上卫姮了!
面对卫姮的嘲讽,李雪茹攥紧双手,压住心里的恨意,挤出一抹微笑,回了卫姮,“卫小姐是要替他求情吗?”
“也罢,今日看在卫小姐的份上,我便放他一马。”
她,不能与卫姮硬碰硬。
更何况——
李雪茹想到不久前,在姑子庙里撞见的卫云幽。
她说,她是惨遭卫姮陷害,被强行送入姑子庙。
连卫云幽都被卫姮算计,处处不如卫云幽的自己,又怎能斗得过卫姮呢。
斗不过,嘴上占点便宜也好。
所以才会用上“求情”两字。
堂堂侯府小姐需向她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求情,可不是自降身份么。
卫姮自是听出李雪茹话里头的小九九。
倒也不在意。
对那吓坏了小伙计道:“去吧,我的马匹已饿,好生照料。”
死里逃生的小伙计朝着卫姮磕头,“是,是,小的多谢小姐相救,小姐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接着又朝李雪茹磕头,“小的多谢小姐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小的以后定会日日夜夜祈祷小姐长乐无忧,富贵绵绵。”
迎来送往的小伙计自得需要口齿伶俐,会讨客人欢喜才行,最后一句“长乐无忧、富贵绵绵”是说到李雪茹心坎里了。
闻言,李雪茹面色稍霁,不过依旧是眼含轻蔑,斜睨了小伙计一眼,居高临下吐出两字,“滚吧。”
“还不快滚,没我的吩咐别出来碍贵人们的眼儿!”
掌柜又是一脚踹在小伙计的后背,连踹带骂地把小伙计赶出大堂。
好险。
要不是天字号的贵人小姐心善,小福子今日这条命是要交代了。
到了拐弯,掌柜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道:“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你啊,今日是命大,不然,我可不好跟你的瞎眼老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