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老爷子暗腹一声,老爷子声色道:“这红薯你是吃不成了,快去看看吧,百姓来找你这位永兴皇帝伸冤了!”
“孙儿这就过去!”
老爷子望着火堆,悠悠说道:“要杀人喽!”
一阵冷风吹过,呼呼作响,火苗也被吹灭,生起一道白烟,老爷子缓缓起身,将云成叫到身边,说道:“去通政司,把那些压起来的,从江南送来的奏本,给皇帝送去!”
朱雄英大步离开内花园,走到尚书房门口,只见侍卫来报,有钱塘百姓兄弟二人,手持大诰,绑了当地巡检,前来京城,敲鼓鸣冤。
听到此话,朱雄英也十分激动,这可是新朝第一次有人顶大诰,告御状啊,那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樊忠!”
朱雄英立马吩咐道:“去把告状的百姓带到尚书房,,,不,带到奉天殿,朕要亲自接见!”
说罢,立马朝着奉天殿走去,走到半路,好像又想到什么,再次吩咐道:“李辰,你去,把内阁,六部,六科,通政司,大理寺,都察院的主官,副官全部叫来听审!”
“遵命!”
“万岁!”
朴不了趁机说道:“万岁是否要换身衣服?”
朱雄英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棉袄,立马说道:“是该换身衣服,去谨身殿!”
对于此次百姓告御状,朱雄英格外的看重,不仅召集众臣听审,还破天荒的换上了只有上朝才穿的常服,百官都知道,皇帝不喜欢穿那身龙袍,一般都是下了朝就立马换掉,即便接见重臣也是那身平常百姓的打扮。
如果在宫里看到有人穿着粗布衣裳,要是一个老头,那肯是洪武爷,要是年轻人,那一定当今圣上小洪武,这爷孙俩都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什么皇家礼制。
怎么舒服怎么来,主打一个叛逆!
一个时辰后,朱雄英缓缓从偏殿走进奉天大殿,群臣早已等待多时,立马起身行礼,只有臣子等皇帝,你要让皇帝等你,屁股就得开花了。
“平身!”
朱雄英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朝中重臣,说道:“刚才的鼓声都听到了吧,那是闻登鼓的声音,朕刚得到消息,有江南百姓定大诰要告御状,这就是你们常常称颂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贪官污吏作威作福,穷苦百姓饱受欺压,这算他娘的什么太平,这黄河水什么时候清过?”
皇帝正在气头上,洪武朝的老臣,他们亲身经历过之前告御状的事情,每一次都是一场血案,一个小贪就能连累整个所在地方的县,州,布政使司,乃至朝廷官员全部被斩。
洪武爷出身布衣,他深知百姓之疾苦,生活之艰难,最看不得穷苦百姓被欺压。
工部尚书傅友文心中“咯噔”一下,他刚从江南丈量土地回来,而这个时候又有江南百姓告御状,可千万别与土地有关啊。
他被关了四年牢狱,好不容易熬到出狱,受到新朝的重用,这个工部尚书才当了短短一年,可别出事啊。
此时,樊忠走了进来,说道:“陛下,钱塘乡民吴大,吴二带到,如今就在殿外!”
“宣!”
没一会儿,两名中年糙汉子走了进来,吴大比较粗粗犷,进来后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吴大较为瘦弱,正在不断打量着恢弘壮丽的奉天殿。
在场的臣子也在打量着两名胆大的农夫乡民,张紞呵斥道:“大胆,竟然仰面直视君王!”
二人立马低下头,跪了下来,说道:“乡民吴大(吴二)给皇帝老爷磕头了,我们兄弟都是乡下的草民,不懂皇宫的规矩,还请,,还请皇帝老爷莫怪!”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皇宫,面前跪的可是皇帝,两边的大臣穿的都是红色的官服,他们的县太爷才穿绿的,对于乡民来说,县太爷都算天官,吴家兄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奉天殿弥漫着严肃的氛围,而吴二更是连话都不敢说,起来的时候那腿肚子都在打转。
朱雄英一笑,说道:“起来吧,抬头说话,莫要紧张,朕不会怪罪你们的!”
“有何冤屈,尽管说,只要属实,朕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吴大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朱雄英那身为皇帝的威严吓得他立马又低下了头。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吴大也管不了什么害怕不害怕了,壮着胆子说道:“皇帝老爷在上,小民没有大号,在家排行老大,人家都叫我吴大,这是我弟弟吴二,家里还有一个老娘,我们都是钱塘吴家村的村民,家里有几亩薄田,平常就靠种地为生!”
朱雄英站了起来,说道:“别着急,慢慢说,朕在听着!”
吴大见皇帝如此重视自己的事,立马继续说道:“日子过得虽说清贫一些,但起码还能吃上饭,今年九月,官府说朝廷要改革,要推行什么新政,好像叫什么摊丁,,,”
户部尚书郁新提醒道:“摊丁入亩!”
听到这四个字,傅友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对,就是这个!”
吴大感激的看着这位官老爷一眼,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官府的人就说了,以后朝廷就不收丁税了,只收田税,而且田多的多交税,田少的少交税,没有田的就不交税!”
“不瞒皇帝老爷,得知此事后,乡里,村里是一片欢呼,都称赞您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啊,各乡里的村民都对着应天府方向给您磕头!”
朱雄英顿时笑了,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官员拍他马屁,他嗤之以鼻,但百姓要是夸他,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也证明新政深入民心。
如果没有意外,那就一定会出意外了。
“之后官府就派人来丈量土地,我们家有土地两分半,其中一亩半是水田,还有一亩是贫地,按照官府的说法,我们只需要交四百钱的赋税,可最终那巡检何添硬说我们家有三亩肥田,两亩贫地,需要缴纳八百钱,这一下子比往年还要多交二百钱!”
听到此处,朱雄英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在场的臣子噤若寒蝉,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
可吴大并没有发现皇帝和红袍老爷们的变化,接着说道:“巡检何添带人来家里征税,我们就按照往年交了粮食,但他们却不依,强征拿走家里的余粮和来年的种子,老娘气不过,苦苦哀求,却被那巡检何添当场打死!”
“皇帝老爷面前,小民不敢说假话,老娘确实是巡检何添失手打死的,但失手也算杀人啊,老娘不能白死啊!”
吴大说着说着,神情悲痛起来,声音也逐渐哽咽,说道:“朝廷的新政可把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害惨了,名下莫名其妙多出许多土地不说,还要比往年多交许多赋税,我们实在没活路了,请皇帝老爷给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