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意外,祝玉妍本是该来的。
祝玉妍为什么不来?
这一场江都之局,其实并非是楚天秀有意推出来的,而是一种基于天下形式的变化,而衍生出的一种无数种偶然所汇聚成的必然。
哪怕楚天秀是江都之主,可他能做的,也只是提前引爆这场乱局,而没办法消灭这场乱局。
不是楚天秀小看婠婠,而且江都的风浪太大,想要在这里参合的势力也太多,高手也太多,仅凭她一个尚且还在成长期的小妖女,的确是折腾不起。
不客气的说,在阴癸派之中,也唯有堪称是门中架海金梁的“阴后”祝玉妍,这位当世的顶尖宗师,才能够真正的影响到这场江都之变的走向。
这,便是一种态度。
不过,因为楚天秀并非是真正的魔门中人的缘故,使得他对于魔门内部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使得他在某些问题上,倒是想岔了一点。
祝玉妍的这一举动,并非是对婠婠的残忍,反而是对她的最大仁慈。
“阴后”祝玉妍若是来了,那她来此做什么呢?
帮助婠婠除掉楚天秀,除掉一手将她的二弟子白清儿扶持起来,使得她的二弟子达到有身份,有地位去直接干涉朝政,部分达成她们阴癸派的夙愿的楚天秀?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若是那么做的,她也就没资格成为执掌阴癸派数十年,压服大半个魔门宗派,位列魔门两派六道第一高手的魔道魁首了。
她若是来了,那她只会做一件事,那便是投桃报李,全力辅助楚天秀,扫平一切不服。
但她若是那般做的话,却无疑是等于她完全认可了白清儿的努力和贡献,默认了她已经取代了婠婠,成为了宗门的首席传人。
一个成长中的柿子,最怕的就是长出多余的长枝丫,跟主茎争夺养分,而一个门派最可怕的事情,便是祸起于萧墙之内。
若是按照常理来讲,祝玉妍此时应该做的,便是修剪枝叶,将一切回到正统。
但糟糕的是,目前那个后长出来的副枝(白清儿),在外来的阳光和雨露的支撑下,已经远远胜过了主支(婠婠)。
如果她们阴癸派是什么名门正派,那么祝玉妍还可以用“嫡系正统”的名分和借口,强行压住白清儿,可偏偏她们阴癸派乃是魔门魁首,讲究弱肉强食,每一分力量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的魔道门派。
祝玉妍身为阴癸派宗主,的确可以独断横行,但却不能为所欲为。
至少,她不能堵死自己那个本已沉沦,但却在一个男人的支持下,异军突起的“好徒弟”的上升渠道。
否则她若是偏心太严重的话,那么那些几乎都曾有过跟白清儿的经历,不得不为宗门献身,成为宗门肥料的闻彩婷,韦怜香,云长老,霞长老等人,又有哪个会心服口服?
一个不好,那么阴癸派完全可能会因此而祸起萧墙之内,分崩离析,就此沉沦。
若是按照魔门的准则来讲,其实祝玉妍应该做的,反而是将婠婠这个主枝给修剪掉,扶植白清儿上位。
但是祝玉妍这些年来,早已在婠婠的身上倾注了自家的全部心血,将其视若己出,又怎么舍得如此去做?
楚天秀不知道,自己若是在前些日子的时候,多做点动作,将白清儿扶的更高一点,那么说不准都会逼得那位“阴后”祝玉妍不得不挥泪斩马谡,调整一下婠婠跟白清儿在门内的地位,更换一下她们主席和次席的身份。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以白清儿隐忍,狠毒到让楚天秀都有点忌惮的心性,说不准就会借此机会,直接让婠婠为宗门的“大义”牺牲,直接将婠婠洗白白了之后,扔到楚天秀的床上去,以此破坏掉婠婠在天魔大法上更进一层的机会,将她彻底打入尘埃里面。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一次江都之变,婠婠的确是亏惨了,但他楚天秀却也同样如此。
如果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的话,说不准都会因此而捶手顿足,哀叹十日。
……
在楚天秀跟婠婠闲谈扯淡之时,大明尊寺内的火药味,却变得越来越浓厚。
在最初的时候,师妃暄的确跟莎芳谈玄说经,讲了一番道理。
不过师妃暄也好,莎芳也好,都是一个宗教或门派的魁首级人物,自然对自家的宗教的经文,教义和理论,熟记于心,甚至可以说是两位神学的大师级人物。
两人的辩经交流,问题刁钻,角度狠毒,但结果却是谁也不能压的过谁。
毕竟如果这两人研究的,乃是唯物主义的哲学的思想,那么的确可以让真理越辩越明,但是两人现在交流的,却是唯心主义的神学,所以除非两人之间的段位,实在相差甚远,否则基本不可能出现东风压倒西风的现象。
所幸嘴炮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却还是用刀剑来解决。
江湖事,江湖了!
嘴巴上说得再好,也只是精神上的打击,而手上的厮杀,方才能肉体上消灭。
用剑来治天下,当然是万万不可;但以剑来争天下,却似是古往今来的唯一方法。
在这一点上,哪怕号称是仙子的师妃暄,也不能免俗,否则她也不配做佛门的代言人。
在原剧情之中,师妃暄最初的时候,之所以屡屡对寇仲,徐子陵二人手下留情,甚至于在她石锤了那哥俩偷走了和氏璧,却也没有直接下毒手,那是因为寇仲,徐子陵两个,修炼的乃是道家的长生诀,足可以成为道家的道子,她需要给道家一个面子,但是当她出手对付自己眼里的邪门歪道的时候,却不会有丝毫留情。
色空剑,出鞘!
“事已至此,纵然妃暄并不想在这这种时候动手,却也只能得罪了。”
在一声叹息之后,人影一闪,师妃暄手上的那柄闻名天下的‘色空剑’,一剑往莎芳的颈侧切去。
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好看。
莎芳的眼中露出一抹蔑视之色,身体往外旋开,手上那短小的玉逍遥上面,爆起点点银光,点向了色空剑。
“蓬“!
掌棒交击,狂飚刮起草泥,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激溅,声势惊人至极点。
两人一合便分之后,师妃暄便向足足退了七步,而莎芳则只退了三步。
仅此一点,便可看出,莎芳的武艺,怕是要远在师妃暄之上。
“明母”莎芳在中原武林的确没有什么名气,但的确是一个实力超绝的老牌宗师,她那一手“逍遥拆气”的功夫,让那位“邪王”石之轩都曾为此而忌惮不已,莫说此时跟其拼杀的乃是师妃暄,甚至就算来的是师妃暄的师父,那位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也未敢轻言取胜。
师妃暄的剑心通明,既是一个近乎于天赋的剑道境界,也是一种最为高深的玄门心法,使得她乍一交手,便已经晓得了“明母”莎芳的武功,的确非她可敌,但她却并没有生出半点恐惧之心,反而在叱咤一声之后,抢先一步出手,向“明母”莎芳檀中穴的方向刺了过去。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
师妃暄的色空剑化作满天光影,把莎芳笼罩其中。
哪怕此时乃是殊死搏杀,但她却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似被淡云轻盖的明月,而她刺出那股森寒的剑气,犹如漫天飞雪一般璀璨,甚至都让远在三十丈外的楚天秀都受到了些许影响。
“好剑术!”
这玄之又玄的攻势,使得楚天秀不由得眼睛一亮,暗地里以手演刀,稍稍琢磨了下师妃暄的剑中三味,开口赞叹了一声。
莫看此时的师妃暄出手凛冽,颇有几分先声夺人之势,但实质上却是依靠她对莎芳出手时近乎能做到先知先觉的高明眼力,以攻为守,逼得莎芳没办法将她的本事尽情发来,强行压制住了莎芳的实力水准。
若是从绝对的实力的角度来讲,师妃暄其实差了莎芳不止一筹,绝无半点获胜的机会,但是在她露了这么一手之后,却是在不可能处,寻得了一丝获胜的机会。
如此的剑术,不愧是传说中的“剑心通明”,的确是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