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消失了四个月的沈庆和陆谙被村里人叫了回来。
陆谙进门就抄起外婆床前的棍子,将她抽了一顿。
沈盼柟的粉色裙子又沾上了血。
自己的。
破旧的老房子里没有一丝哭丧的声音,死气沉沉的。
深更半夜,他们在等火葬场上班。
沈庆坐在门边的矮板凳上,抽着大烟,说话的语气像个臭痞子。
“办什么葬礼!这老不死的,什么时候不能摔,非要在大过年死,晦气死了,赶紧烧掉埋了就行。”
沈盼柟被打了一顿,本就害怕沈庆和陆谙,不敢再进外婆房间。
但是她偷偷躲在房间门口的角落,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是吵架就是在骂人,其他的她听不懂。
第二天别人运来一口棺材,将外婆入了棺,运走了。
小女孩身上的血迹干枯了,外婆走后,她坐在门槛上,看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
沈庆和陆谙必定是厌烦极了她,在密谋着怎么将她扔掉。
事与愿违,或许是外婆的事情在旗州闹得沸沸扬扬,沈盼柟的偷生儿身份也被政府人员发现。
扔不掉了,遗弃幼童是犯法的。
她有了‘身份’,也被带回了靖海。
也是这个时候,她有了沈盼柟这个名字。
初去旗州的时候,外婆问她叫什么,她摇头,说自己没有名字。
后来老人家翻了好几天的中华字典,给她取了个名儿。
沈云葶。
“云葶,云,平步青云,葶啊,生命力强,活力四射。”
……
后来,沈庆和陆谙似乎觉得沈盼柟这个名字的寓意好,开始对她改口。
沈盼柟起初不解。
“外婆说我叫云葶,我不叫盼柟。”
那时候沈庆扇了她一巴掌。
“你妈生不出男的来,你活着也没用处,到时候一起给你弄死!”
______
沈庆和陆谙每天都要上班,沈盼柟单独在家,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楼下的阮婶见了心疼,中午的时候经常偷偷将沈盼柟带到楼下。
总的来说,沈盼柟能活到成年,有一半的功劳是靠楼下邻居的接济。
沈盼柟懂事的早,感恩之心早早便有。
记事起,自己就已经会帮着阿婶收拾家务。
——
阮婶提着垃圾往门口走,边回头嘱咐着:“把手洗干净再吃水果。”
四岁的沈盼柟。
手倒是干净的,水果不敢拿。
她笑着乖巧点头:“嗯,谢谢阿婶。”
阮婶丢了垃圾,也洗净了手坐在沈盼柟身边,拿起一个苹果塞在沈盼柟手里。
“盼柟啊,外婆是不是去世了?”
沈盼柟原本有些无神的目光意外的看向身边人。
语气有些失落:“你们都知道啦……”
阿婶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不忍心再跟她说从外面听来的那些别人道听途说的话语。
“阿婶,人死了,不用办葬礼吗?”
“要啊。”
沈盼柟垂下眼眸,声音细微不可见:“那为什么外婆没有葬礼……”
她害死了外婆。
外婆没有葬礼。
——
沈盼柟的思绪被电影中热闹的音乐声拉回现实。
喧闹的背景音乐下,影片中的男男女女在钟声敲响时亲吻。
“谢之屿。”
“嗯?”
“今年冬天,陪我回旗州看看我外婆吧。”
谢之屿略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