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屿出了探视厅的大门,折返回沈盼柟所在的地方。
两个女孩聊得正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民警被沈盼柟逗得前俯后仰笑着。
沈盼柟看见谢之屿的身影,抬手往男人的方向招手。
“聊这么开心呀?该回家了。“
谢之屿看了眼表,已经过了十点半,到靖海该有十二点了。
一男一女牵着手往外走,沈盼柟回着头跟值夜班的女民警挥手道别。
后者挥手回应,目视两人走远,嘴里喃喃道:“哎哟,真不错~”
女孩小碎步跟在男人身后,带着笑意的星星眼亮亮的,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欢乐中。
谢之屿捏了捏女孩的脸颊,轻咬牙道:“喝酒啦你?”
沈盼柟恨恨的拍掉谢之屿在脸上作乱的手,得寸进尺又得意:“哼!刚刚那个姐姐说你是我爸爸!”
“……”
谢之屿瞳孔睁大,眼神复杂的低头,好似在审视自己一般,过了一会又慢慢抬眸,慢吞吞的问:“我很老?”
沈盼柟努力将嘴巴绷紧,却还是隐藏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女孩言笑晏晏,像拨浪鼓般摇着头,否认道:“不不,你不老。”
男人半信半疑,走进到车窗前,微俯下身子,透过车窗看向自己的脸。
沈盼柟跟着转头,看着谢之屿小学生似的做法,好笑又无奈的走近,搭着男人的肩膀道:“看吧,一点都不老。”
镜中的男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狭长的眼显得整个人带着些生人勿近的味道,但细看进去,男人的眼中却有极致纯粹的干净,能在清冷漠然中,探索到被年岁隐藏起来的少年气。
谢之屿鼻梁高挺,上边还有小小的一点痣,需要近看才能发现。
勾人。
女孩盯着车窗上的人像,有些呆神的开口:“谢之屿,你鼻子这么好看,能割下来给我不?”
“……”
谢之屿将沈盼柟塞进副驾驶:“回家。”
日头渐渐升高,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内。
沈盼柟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整个头深陷在软呼呼的乳胶枕中。
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闹铃声,惹得女孩不悦皱眉。
她并没有定闹钟,近日不是自然醒就是谢之屿的叫醒服务。
女孩伸出左手,将手机摸索过来,关掉了闹钟。
半眯着的眼注意到闹铃上标注着的备注。
‘起床啦。’
不用猜都知道是谢之屿的手笔,女孩垂着头撑着身子坐起身来,揉眼睛扫视了一圈四周。
谢之屿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写着字纸。
公司临时有重要会议,早餐在微波炉里(记得热一下)吃药时间都给你定好闹钟了(按指示吃,不能多吃!)
——谢之屿
一段话写下来整齐又行云流水,笔锋刚劲有力,带着男性字体惯有的特点,又多了些自由自在,痛快淋漓的味道。
沈盼柟放下纸条,打着哈欠下了床。
发现谢之屿将她的拖鞋板板正正摆在床边。
……
沈盼柟有一大陋习:极其爱光脚走路,其实就是懒的。
谢之屿想了各种办法要改掉。
女孩顺脚穿上拖鞋站立在地板上走到卫生间,刷了牙慢悠悠渡步到厨房,按照谢之屿的指示,将早餐加热。
沈盼柟站在微波炉旁,随手拿着手机刷起朋友圈。
高中班长的孩子办了满月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一个在环游世界的公子哥。
张臻分享了一片洋桔梗花田的照片,宽阔的平地,被精心照料的粉色花朵开了满园,美轮美奂,沈盼柟顺手点了个赞,继续往下刷。
下一条是一条纯文案朋友圈,是之前在咖啡馆工作的一个小妹。
‘我快发霉了呜呜呜。’
沈盼柟突然发现了一个漏洞,之前谢之屿帮忙给咖啡馆停了业,她到现在也没给员工一个交代。
沈盼柟端着热好的早餐往餐桌方向走,边点开那个员工小妹的聊天框,发了条信息过去。
聊天框对面的人马上弹出来一条新的信息。
[哇!老板你终于出现了!]
沈盼柟显得有些尴尬,回道[不好意思啊妹妹,最近有点事情,馆子没那么快重新开张,你们有找到新的工作没?]
[没有哇姐姐,之前那个人还给我们发了一年的工资。]
沈盼柟皱眉,疑问[什么工资?]
[?你不知道吗,就之前接电话的那个帅哥啊,是老板男朋友吧,嘿嘿]
谢之屿给员工发了工资这件事情沈盼柟是不知道的。
女孩大感不妙,放下调羹,打开手机自带的计算机。
……
员工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要三十二万四千元……
加上前段时间的营业收益分成,她现在卡里的积蓄最多也不超过四万……
……
好荒谬。
女孩丧着脸点进和谢之屿的聊天框。
[你给我员工预支了一年的工资?]
谢之屿没有立刻回信息,电话的窗口倒是立刻弹了出来。
“起床啦。”
谢之屿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沈盼柟无精打采的:“你给他们发了工资啊……”
“嗯。”男人似乎还没察觉到女孩的焉巴巴的情绪。
沈盼柟情绪不好的时候常常这样子,经常是无理由的——或许是谢之屿还没办法体会的那些理由。
女孩叹了一声气,单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思考着以后要怎么砸锅卖铁来偿还谢之屿。
谢之屿靠在办公椅上,目光落在不透明的玻璃门上,挑着眉问道:“怎么啦?心情不好?”
“谢之屿,三十二万四千,我没有钱还给你……”
“……”谢之屿甚至思考了一会三十二万四千是什么东西。
“没事,就三十万块钱而已,不用计较。”
“是三十二万四千。”
谢之屿叹了一口气,白净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无奈笑道:“宝贝儿,雄性动物遇到感兴趣的异性,付出是天性。我为你花钱只是我对你表达爱意的方法之一,你不需要有压力,也无需偿还。”
幼年时期的孩童,应该得到父母的认可、接纳和爱。
这些沈盼柟一样都没有得到,在心理上无法做到自我肯定。
数年来病态生活下,导致女孩怀疑自我价值,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是否有人真正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