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耽罗国海岸。
“八嘎!”
橘远保叫骂了一声,原以为是一个好差事,美差肥差。
耽罗国就是高丽的一个附属国,并没有自己的军队,也就百来号国王护卫军以及数以百计的治安兵。
他的三千兵马往海岸一列队,保管对方国王跪地乞降。
谁料他大军来到耽罗国附近的时候,就遇到了抵抗。
耽罗国的渔民将自己的船弄沉,堵在海岸线附近,以抵挡他们的船只进入,还用弓箭、简易的抛石车,轰砸、射杀他们清理沉船的农兵,大大耽搁了进攻的时间节奏。
橘远保振臂高呼:“拿下耽罗国以后,所有人劫掠十日。要这群废物知道,抵挡我大和天兵的下场……”
倭国狭长地贫,物资经济落后,是无法供养大量军队的,他们的兵以百姓农兵为主,即便是打仗也得不到很多的赏赐。
劫掠淫辱是他们激励士气常用的法子,也是屡试不爽的办法。
果然他这一声令下,在前线清理沉船的农兵,手脚麻利了许多。
河岸上耽罗国国王付琨看着三千雄师,手足冰凉。
耽罗国世居济州岛,是此地多年土著,由高乙那部统治,因国力弱小,在三国时代就先后臣服于新罗,百济,并和唐朝、高句丽、百济、新罗先后建立并维持了外交关系。
但因孤悬海外,无任何价值,大多都放任自由,一直以来皆是独立自主的小国。
耽罗国历代国主也很识趣,谁强大了就磕头臣服,也不发展军事,很受周边爱面子的国家欢迎。
毕竟他们不比中原,当习惯了老大。
于他们而言,能够得到小国的认可,对于爱做宗主国美梦的国家是一种极为荣耀的事情。
直到今日,付琨才明白,耽罗国能够太平,只是对方不愿打你而已。
付琨抽出腰间耽罗国王世代相传的唐横刀,高声道:“倭国畜生以兽行世,今日若让他们上岛,开城是惨状就是我们耽罗的前车之鉴。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妻儿父母不为禽兽侵害,绝不能让他们上岛。”
倭国在开城的所作所为早已传到了济州岛,罗幼度的《讨贼檄文》也在岛上盛传。
面对倭国的兽行,一直不设军队的耽罗国是上下一心。
他们没有衣甲就多穿衣服,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没有武器,就用削尖的竹子,镰刀锄头,护卫在海岸之上。
简单的投石车,威力不足以破甲的猎弓……
耽罗国的百姓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同一时间,在橘远保部十里之外,卢绛正用着千里镜看着远处的情况。
大海之上一望无际,少有遮挡隐藏之处。
这谁看得远自然是谁占便宜。
玻璃的制作工艺在隋唐已经成熟,达到了一定的水平,玻璃碗、玻璃茶杯、玻璃瓶早已成为上流社会的奢侈品。
罗幼度提出了千里镜的假设,让作了出来。
从最开始的数百步,一点点的精进,直至现在能够看见数里之外的景物。
“这倭国的战斗力可真够差的,怎么还没有攻上济州岛?”
卢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济州岛是未来的叫法,但罗幼度图顺口方便,在地图上给此地标为济州岛。
卢绛自然是以罗幼度标注的方法为准。
卢绛一边用千里镜瞧着,不住地吐槽点评,可将身旁的农皓诱的急的搔耳抓腮。
“都头,给我看一眼呗?听说这玩意特别神奇,能够将眼睛伸到千里之外。听兄弟说了,倭国的牲口们想通过各种法子靠近对马岛,或者绕过对马岛,都给千里镜逮住。特别厉害,让小侄也开开眼界?”
农皓的身份也是都头,两人平级,但卢绛年纪实在太大,农皓爷爷都比不上,不自觉的矮了一辈。
卢绛说道:“叫我哥,就给你看?你我平级,都将我叫老了。”
农皓看着须发皆白的卢绛,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哥。”
卢绛心满意足地将千里镜递给农皓,说道:“小心点,这玩意金贵着,是都督借我用的。”
农皓小心翼翼地接过千里镜,稀罕的正过来反过去地瞧了瞧,乐不可支地叫道:“嘿,真好玩!”
把玩了会儿,他才想起正事,远远地瞄着战场,看着远处的倭国军队渐渐靠近了海岸,说道:“都头,他们的心思都用在海岸之上,我们不如直接冲过去,与岸上的耽罗兵士打个配合,保管轻易将他们击破。”
卢绛接过农皓手中的千里镜,摇头道:“不妥,此刻进攻能胜,却不能大胜,更无法保证,将他们全部留下。耽罗国是不会配合我们的前后夹击的,他们只会看着我们与倭国对决。”
农皓讶然道:“不会吧,我们可是救了他们。倭国什么德行?让他们杀到岸上,耽罗国就是第二个开城。”
卢绛拿着千里镜继续看着战场,说道:“耽罗国国中无兵,能够抵挡倭国,全凭护卫家园的勇气。他们敢跟上岸的倭国拼命,却不敢出击与倭国一战。等倭国全部登岸,我们在抄他们后路,将他们的船一并夺来。便可将这波敌人困死在济州岛上。”
农皓说道:“如此,我们恐成进攻的一方。我若是贼人,发现后路有敌。将立刻转攻为守,布下防线,抵御我军。我军兵力尚少于贼人,他们距海岸而守,如何是好?”
五代十国期间,兵卒将官无月不战。
大部分将官的能力是凭借一场场战役磨炼出来的。
随着天下承平,仗将会越打越少,给人磨炼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面对这种情况,罗幼度一方面筹备军校,一方面是在军中鼓励学习,研究兵法战术,以提升将官的军事素养来维持战斗力。
农皓受到不少熏陶,也开始思考战术打法了。
卢绛笑道:“若对手是贤弟,自然不能这么打。这用兵打仗,得了解敌我双方情况,应是用计。”
农皓忙作揖道:“还请都督指教!”
农皓入伍五年,而卢绛入伍不足一年,但卢绛不服其老,将自己视为青年的豁达态度,还有言语间透露的能力,早已让农皓这个老兵心服。
卢绛淡然道:“倭国之兵,分两种,一农兵,战斗力低下。二武家私兵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而耽罗国并不设军队,他们的兵是少许护卫军,据我所知,此国两三百年都未逢战事,哪里会打仗?他们所持不过是一腔气勇。此气勇能够吓住倭国农兵,对上倭国私兵,绝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