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支离看到步悔思变青的脸色，就知道她能理解那种痛，甚至比他这个儿子更能理解，因为她也是女子，还是清醒又是非分明的人。

步悔思握着江支离的手，力道控制不住的变大，声音略显阴沉：“颜家所有出嫁女都没有被波及吗？”

江支离摇头：“只有我母亲一人活了下来。”

步悔思好笑的哈了一声：“他以为这是什么江山美人都要的壮举吗？”

只有颜黛一个人活下来，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会有多么绝望。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光是她的身份，皇上和她关系那般亲密，满门抄斩的计划中一定会利用颜黛。等她明白的时候，一定会崩溃的。

江支离继续道：“本来消息应该死死瞒住，但是皇后看准了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母亲，刺激她提前生产。差点一尸两命。我生下来因为不足月所以十分柔弱。

我母亲和皇上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甚至尝试过杀了他。但刚生产后的她不可能做到，更何况皇上对她不是没有戒备，他身边都是内里高手。

争吵中，皇上说母亲并不爱他，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认为她已经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她也应该跟他好好的，这只是大概意思，我都是从方叔那里知道的。

后来我才几个月的时候，我母亲自杀了。她因为早产造成了很严重的身体损伤，她不是不爱我，而是太爱我，她已经无法保护我，所以选择自杀成为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死前她安排好了，她能做到的一切。留下方叔和杨叔保护我，辅助我。我母亲恨他，我在得知一切，懂事后也恨。但最初是恨他所谓的爱那么浅薄，从不见我，任由我在后宫中被皇后暗中欺凌。

曾经我体弱多病，不过是皇后买通太医，让我掉水里或挨冻后生病有更合理的理由。后来我暗中锻炼好了身体，明面上装着体弱多病。以为出宫能慢慢装作好转，却没想到皇后还是不想放过我，让我染了如今的病。

大概八岁的时候，我彻底清醒我没有父亲这件事。也是那时开始认真布局，只为了达成我和母亲共同的愿望。还要多谢皇后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江支离见步悔思盯着他，第一次解释了自己的名字：“他对我母亲又爱又恨，觉得我母亲不爱他，也不爱我。所以才会抛下我死去。我的名字是他对我的一种诅咒，或者说陈述更合适。支离，支离破碎，即将支离破碎。”

步悔思抽出手，轻轻抱住江支离。

一个早产儿，被迫早熟。从有意识开始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三观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候，天性让他渴望父爱，最终在现实中清醒。

江支离接受了拥抱，并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也能感觉到她想表达的意思。

很久后，步悔思才松开他：“让你再想起厌恶的事情，抱歉。但名字不怕，我名字克你名字。所以你不会死的。”

“你没错，别道歉。我也希望你能了解w……这些。”他喜欢她对名字的说法。

步悔思叹了口气：“不过你还真是像你母亲，用生命做赌注，学了十成十。”

她好奇的追问：“所以你同你母亲的愿望是什么？杀了皇上吗？”

“他热爱他的权利，就夺走他的权利。皇后算是顺带，毕竟丞相也是支撑皇上的一脉。染上这个病之前，我想得是夺权，成为龙江国的君王，将他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