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茉雅奇和康熙都没有说话，一股淡淡的忧伤蔓延在屋子里，茉雅奇给康熙按摩着头皮和肩膀，将放松心神的药物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慢慢的康熙僵直的身体就放软了些，她揉着康熙的太阳穴，声音柔软到了极致，软糯温柔的开口笑道：

“表哥，可舒服了些？我炖了些安神汤，您等下喝点儿睡的也能安稳些，不管明日有什么事情，今晚都能做个好梦。”

康熙轻拍了拍她的小胳膊，语气里颇有些怀念的意味儿：

“卿卿，你有二十年没叫过我表哥了吧？这猛的一喊我，倒让我想起你刚进宫时的样子，那时的你也如今日这般柔顺贞静，整日和嘎鲁玳乐乐呵呵的，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还好你没有变。”

伴随着康熙的幽幽叹息，茉雅奇转身来到了康熙面前，这一次她主动坐到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的很是娇媚动人，蹭了蹭康熙略发灰的面庞，眼里满是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笑道：

“表哥，那时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唯独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世上最伟岸的男子为夫婿，随着您帝威深重，孩子们渐渐长大，我因着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行差就错一步，这才收起了自己那些小儿女的心思，您是不知道我有多委屈呢。”

康熙浑身的其实都松懈了下来，眼里的柔情似水缠绕在她的身上，就这茉雅奇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蹭了蹭，温柔之意倾泻而出，那些既使夜深人静也不能对旁人说的话，现在都想对着茉雅奇倾诉出来：

“卿卿，你变没变我心里最清楚，后宫里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波折不断，你有自保之力是好事儿，这些年在前朝我强压着胤祎、胤禛和胤禳、胤祓他们三胞胎，说起来同为中宫嫡子，太子尽得我精心抚育长大，费心费力教养他的一言一行，是其他皇子们所没有的待遇。

胤祦母家势力并不小，他出宫开府后也帮了不少忙，我想着他之前受了不少苦，也是年少失母，但并没有我这个汗阿玛亲自教导长大，反而是你这个皇额娘养育他成人，我有时候总觉得对不住他，总想着就让他过的自在肆意些的好，对一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唯独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咱们的孩子们，同为中宫嫡出子嗣，他们受到的重视程度真的太过委屈了些，当时要立你为后时，皇嫲嬷曾告诫过我要慎重，她说你本身就受宠，又养育了这些儿女们，若是在让孩子成为嫡出，很担心你会养大了野心，也很担心我会因为受了枕头风而废了太子，这样会引起前朝的动荡。”

康熙说了一大堆的往事，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看着茉雅奇的眼里闪过一抹苦涩：

“我当时信誓旦旦的向皇嫲嬷保证自己不会色令智昏，太子的地位也不会发生丝毫改变，因为他已经是储君，将来我百年之后就是大清新的君王，当时我内心无比坚定自己不会废太子，直到今日我都还记得皇嫲嬷那略带深意的眼神和深深地叹息，她老人家临终时还在担忧我会废了太子，进而造成前朝动荡，我向她再三保证不会轻易放弃太子，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要食言了。”

说着说着康熙呼吸急促的闭上了眼睛，仰头望着房顶鼻翼急促的张合着，两行浊泪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茉雅奇颤抖着手轻抿着他的泪珠，浅尝了一口后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泪水很苦很涩，果然伤心的泪水没有甜的。

又抿去了康熙右边脸颊即将流到嘴边的泪珠，茉雅奇不想让他也尝到这苦涩的味道，尽管这是他心里流露出来的，茉雅奇轻抚着康熙呼吸急促的胸膛，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心疼的泪水，眼底是深深地愧疚和坚定，她利用康熙对自己的疼爱去谋划前程，虽说为他养护了身体，护住了宫里的所有皇子公主们，但总觉得辜负了他的神情，不过她还是不能拿自己和孩子们去冒险，去赌那一个看不到头的深情。

“表哥，我在呢，我会一辈子陪着你，永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咱们的儿女们也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们惟愿您福寿安康喜乐安宁。”

康熙好不容易努力压住了波涛汹涌的内心，此时听到茉雅奇的话又起了波澜，他相信茉雅奇说的都是真的，也就更加愧疚了，他不是不知道承乾宫的皇子公主们有多优秀，从小到大他们所表现聪明伶俐懂事可爱，给了他很大的慰籍，是他方方面面的顾忌太多了，一直弹压着他们为朝廷尽心办事的心情，为的就是平衡太子和众位皇子们的关系，也着实是委屈了承乾宫母子们。

“卿卿，你不怪我就好，此次太子做出如此有悖人伦之事，我这心里着实是过不了去这个槛，去年他生病时索额图去德州侍疾，他们两人商议了许多大逆不道之事。

但从太子回来后一直安分守己尽心办事，我就想着他是不是顾及着父子亲情想通了，南巡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忧国忧民的跟着我巡视河工，哪里能看出是要做如此禽兽之事，真是气煞我也。

这孩子的心竟是如此狠毒，我怎能放心将江山交给他呢？不为天下万民考虑，我也要为你们母子多想想，卿卿，我想废了太子，立咱们的儿子为太子，你觉得哪个合适？”

茉雅奇的眼球极速震颤着，瞳孔收缩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许久后苦笑布满了她的面庞，艰难的摇头拒绝了：

“皇上，此事不可，太子一时昏头昏脑做了恶事，给些惩罚就是，并不是废太子的理由，至于说立咱们的儿子为太子更是不妥，既使太子德不配位，您首先要考虑的也是胤祦和其他的皇子们，这天下万民最需要一个英明圣君，谁有爱民如子，体恤民生的心得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并不是只论嫡出或是谁生的儿子，这样更容易被感情蒙蔽神智，进而错过真正的好儿郎。”

康熙怔愣了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说不出的酣畅淋漓，直把茉雅奇给笑的手脚无措了起来，担忧的眼神看向他，康熙不会是被刺激的疯了吧？反正她是绝对不能顺着康熙的话说的，陪伴在他身边近三十年，茉雅奇很清楚这家伙的疑心有多重，既使最情深意浓时他的话都需要筛三遍才能信一半，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他给带到了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