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钮祜禄氏收到了茉雅奇给的药包，心里很感动，她知道这个东西能救命，自出痘以来，茉雅奇给了她两次了，每次服下都能感觉到身体好转，心里感激，发誓好转后就将后宫分给茉雅奇一半，她与她性命相托。

不过有一点儿小麻烦先处理下，隔着屏风，钮祜禄氏声音里满是威胁的意味儿：

“高太医，毓妃娘娘给本宫这里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啊？”

高太医低头，恭敬道：“毓妃娘娘恭顺有加，坤宁宫里一切照旧，井然有序，微臣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高文斌你是聪明人，多余的话就不用本宫再说了，下去吧，这药记得给皇子吃了，本宫保你前途无量。”

高文斌颤抖着手接过了，他对这药粉早就好奇的很，可惜医术有限，而且每次用药的时候，嬷嬷，宫女们像防贼一样看着他，他也没有机会尝尝是什么药，他现在完全理解了孙之鼎想要辞官的心态了，宫里的女人们太复杂了。

永和宫里自董来顺走后，佟佳氏就静静坐在主位上，抬头望着外面，侍书在一旁站立了许久，鼓起勇气道：

“主子，咱们现在到不了乾清宫，也许可以找找慈宁宫，太皇太后一向公正，您这做的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不会有人阻拦的。”

佟佳氏幽幽叹气：“我当然知道可以找太皇太后，只是…算了，就连皇后母子都被排除在外了，我又算得了什么。”

佟佳氏蹙着眉心，哀怨的样子恨不得让人把心捧给她，另一个宫女弄琴安慰道：

“主子不必忧心，太子是皇上一手带大，又是没娘的孩子，皇上现在心疼的肯定多些，等到您生下皇子肯定就不一样了，旧人哪能比得上新人啊，人活着才有一切。”

佟佳氏顿时来了精神，是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个小娃娃而已，现在千娇百宠的，到最后还不是把人给废了，落得个圈禁致死的下场，一时的得意算不了什么。

永和宫里佟佳氏下定了决心，斗志昂扬，延禧宫里纳喇氏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厉声吩咐着琉璃：

“将这些该死的奴才给我捆起来扔到外面去，他们所有的东西全部焚毁，阿哥那里被碰过的东西也全部扔掉，赶紧请太医过来诊脉，你们所有人给我警醒着，一旦有任何不适，立刻禀报。”

琉璃也是满面怒气的应下了，她本就性子乖张，这会儿更是放开了性子，那些染了天花的可怜人双手被反捆着，气息奄奄的扔到了延禧宫门外。

董来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琉璃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泼辣的骂着地上的宫人们，等到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他直接挥手让人将他们带到了防护所，笑看向恢复了俏丽的琉璃：

“琉璃姑娘，杂家奉毓妃娘娘的口谕，统计各宫里染了天花的人数，这些宫人杂家就带走了，不知惠嫔主儿和二阿哥如何了？可需要请太医？”

琉璃笑得一派和气：“我们主子和阿哥一切安好，这不刚才已经把宫里染了天花的宫人们都清理出来了，若是有太医来诊诊脉安个心也是极好的。”

说着话笑意盈盈的上前，不带烟火气的将一个荷包塞到了董来顺手里：“还请来顺公公多费心了。”

董来顺反手将荷包塞进了袖袋里，笑容更甚，真切了几分：

“主子和阿哥的身体康健是头等大事儿，杂家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琉璃姑娘若是还有别的需要，只要杂家能办到的，尽管开口就是。”

琉璃摇了摇头：“有太医过来就可以了，其它的暂时还不缺。”

“既如此，杂家就先回去了，稍晚些太医就会过来了。”

“公公慢走，琉璃就不送了。”

董来顺离了延禧宫，笑容不变的到了钟粹宫，马佳氏那里防守的很严密，茉雅奇也让一个太医专门听差，毕竟有四个皇子公主在呢。

随着日头的西落，董来顺转到了储秀宫，这里简直成了重灾区，赫舍里氏和舒慕禄氏都染了天花，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十之七八染了天花，情况很严峻，整个储秀宫弥漫着一股子悲凉。

分隔完储秀宫的人手，董来顺踏着夜幕回了承乾宫，先去沐浴更衣后才去了正殿汇报情况，在外面走了一圈，接触了那么多病人，他可不敢将不洁之物带到主子跟前儿。

“娘娘，东西十二宫的情况，奴才都弄清楚了，请您过目。”

茉雅奇看着董来顺详细写明的东西六宫的情况，眉头微皱，宫里真正出天花的人都在储秀宫，坤宁宫和乾清宫，延禧宫里的也只有一人是真的染病，其余三人是陈年旧病一起激发出来的，这不太对劲儿啊，像是有人故意下手为之啊。

“董来顺，将兆家庶妃护送到永寿宫宜嫔那里，交由她来安排。”

茉雅奇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去禀报太皇太后今日的发现，没想到佟佳氏的动作比她还快，天刚亮，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慈宁宫外面，求见太皇太后了。

宫人给太皇太后禀报，老人家安顿好了孩子们，这才让她进了慈宁宫。

主位上太皇太后眯着眼睛不言语，似是在打瞌睡，她也不着急，赶在这个节骨眼儿来的，必定有重要的事，她想说，不用自己去问。

佟佳氏本来以为太皇太后会问自己为何来的，没想到跟自己比起了耐心，也不矜持了，拿出纸张，起身到太皇太后跟前，低头举过头顶，恭敬道：

“太皇太后，嫔妾早年间在宫外的庄子里，见一小孩儿接触患了痘疹的牛后也长了和牛一样的痘疹，可奇怪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伤口接触到天花病人破裂的脓浆都没有被传染上，卑妾感觉奇怪，经过仔细查访，寻找和实验，得出了种牛痘的办法，可以预防治疗天花。”

太皇太后这下子来精神了，要知道她的儿子顺治帝就是因为天花驾崩的，就是玄烨幼时也是出过天花，现在脸上还留有痘印的，大清的子民因为天花死去的太多了，若真有此良方，那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此事关系重大，哀家不好决定，需要和皇帝商议，你有心了，先回宫吧，路上注意着点，小心染上天花，此事不管如何，哀家都会给你个答复。”

佟佳氏对自己的牛痘方法百分百信心，这可是后世一直在用的方法，可比现在的人痘管用多了。

“嫔妾听您的，这就回永和宫了。”

佟佳氏来的快，回去的也快，等到茉雅奇到的时候，她已经回到永和宫了。

“姑祖母，这是我统计出来的宫里染上天花的人数，和各宫的人数，发现的可疑地方。”

茉雅奇将自己的发现交给了太皇太后，却发现她神情恍惚，没在听自己说话，询问的眼神看向苏麻喇姑，后者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和表达意思。

“姑祖母，您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听到茉雅奇担心的话，太皇太后回神，满是感慨的笑道：

“刚才琅嫔来了，献了一个叫牛痘的方子，说是可以解决天花问题，哀家在想要不要和皇帝说，有用自然是挺好的，但若是她贪功冒进，那可就是那很多人的命做赌注了。”

茉雅奇心惊，佟佳氏好厉害啊，连牛痘都整出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有记忆，有庄子就可以的，若是没家世打底，没有上位者的庇佑，单单拿人命做实验，就够对家抓把柄了，不过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啊，疫苗接种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根深蒂固了。

“姑祖母，琅嫔既然敢来进言，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咱们不妨试试，反正也没有坏处。”

太皇太后本就意动，经茉雅奇三言两语的劝说，也就真写了书信，并着佟佳氏的方子，一起送到了乾清宫里。

乾清宫里康熙收到太皇太后传过来的消息，心里有些愧疚，他的妻儿独自在坤宁宫里挣命，他却紧闭宫门守着太子，对旁人来说很残忍，好在皇嫲嬷和茉雅奇帮他看着后宫，现在佟佳氏又献了解决之法，只要这牛痘管用，以后大清就能少死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