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钮祜禄氏盛了碗粥，茉雅奇劝她：“姐姐先养好精神，恐怕明日就会有消息了，赵昌可不是吃干饭的，那些人进了慎刑司定是要招供的，你还要去照顾长宁呢，可别再急坏了自己。”

钮祜禄氏是个听劝的，端起粥碗吃了起来，茉雅奇也不吭声了，默默的吃着糕点，怀孕后她总是饿得快。

这边气氛融洽，翊坤宫里却是寒风萧瑟，李氏和王佳氏面色凝重的盯着地上的绮蓝和彩凝，两人瑟瑟发抖的跪在一地的茶杯碎片中，不住的磕头求饶：

“小主，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就是想给储秀宫的那拉氏一个教训，谁成想御膳房那边把东西弄混了，将下了药的牛乳送去了北五所，事情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小主儿，皇上一定会查出来的，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对对，小主儿，奴婢还看到那拉氏的宫女也动了手脚，不过是永和宫那边的，咱们能不能将功补过，主动找皇上揭发她们？求小主儿救救奴婢。”

彩凝的话引起了李氏的注意，和王佳氏对视了一眼，不耐烦道：

“你们的药是谁给的？谁让你们去的？”

彩凝脸色发白，泪流满面心里觉得悲哀，做奴婢的终究逃不过弃子的下场：

“是小主儿吩咐奴婢做的，奴婢自小就被夫人调教懂些药理，药是以前主子剩的药里挑出来的，没有主子下令，奴婢们怎敢动手。”

绮蓝也是不住点头：“就是主子吩咐了，奴婢才敢和彩凝姐姐一起干的，不敢有半句假话。”

李氏和王佳氏对望一眼，满是惊骇，同时出声：“我没有说过。”

“妹妹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说过，彩凝她们也不像说谎，这里面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李氏想了很多，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测，身子一晃栽倒在座椅上，王佳氏赶忙伸手扶住了她：“姐姐想到了什么？怎么这般害怕。”

李氏泪水涟涟，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遇到这种人了，当年她软弱，让娘亲被害死了，这次怎么也要弄个明白：

“妹妹，这次不管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姐姐都逃不过去了，彩凝下手肯定会被查出来，我不死也会被脱层皮，你以后小心，宫里的女人不可信。”

王佳氏此时早已没有了高山雪莲的清冷，脸色不停转换，又白又红的，她知道李氏这一去生死难料，心里有些酸疼酸疼的，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姐姐说的是什么人，我该怎么帮你？”

李氏摇摇头，这件事情除了皇帝，别人都不好办：

“妹妹照顾好自己就是，我之前还想你身体不适宜有孕，我去求了承乾宫的生子秘方，也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如今倒是庆幸没有这烦恼了。

我走后，你锁好房门，皇上估计会来询问你，你只管将事情推到我身上，这样才是救我，千万不要傻乎乎的认下了，可记住了？”

王佳氏艰难的点头应下，李氏擦干眼泪，回身补了补妆，检查了全身没有不妥之处，这才开门出去，背影上带了一股勇往直前的决绝，王佳氏看的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更疼了。

乾清宫门前，赵昌还在慎刑司，接替他的是顾问行，此时这位敬事房总管没了笑模样，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夜幕里走来的李氏，以为她是来邀宠的，心里不禁看低了三分。

待到人走到跟前，行了一礼：“给小主儿请安，皇上今日没有宣召侍寝，小主儿这么晚来是有何贵干？”

李氏笑着点头，塞了个荷包过去：“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皇上，事关前朝和大清江山，还请公公不要阻拦。”

顾问行正了神色，仔细观察了李氏，见她眼神坚定，似有哭过，并无半点心虚之像：

“小主可知，现在皇上正在盛怒之中，可不适合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李氏也不恼，她心急如焚那件大事，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她说一声有事就想轻易见到皇帝，那反倒是顾问行失职了：“公公放心通传就是，我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戏言。”

顾问行沉吟一会儿，到底是不敢拿大清江山这种事情冒险，万一李氏说的是真的，而他又没有通报，那可就完了。

“小主儿稍候，奴才进去通报。”

“多谢公公。”李氏站在门外，抬头望着夜空，几点星子闪烁，她在想自己的娘亲是哪一颗，应该是最亮的那一个吧。

很快顾问行就出来了，快步走到李氏跟前：“小主儿，皇上请您进去。”

李氏回神，带着彩凝推门进去，大殿里金色的地砖光可鉴影，她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冰冷质感传到心底，让人内外发冷：

“贱妾李兰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眼睛紧盯着手上的折子，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深夜前来，不会就是给朕请安的吧，有事说事儿，无事回去禁足去。”

李氏额头触底，声音沉静：“贱妾是为投毒案而来，凶手也带来了。”

康熙这才抬头看向她，眼神里除了冷厉就是探究：“朕记得这是你的宫女，她若投毒，难道不是你指使的？李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上，贱妾并未指使彩凝下毒，元凶是一妖人。”

李氏满脸痛苦之色，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

“妾的娘亲当年就是死在这样的妖人之手，妾也深受其害，旁人都说我娘疯了，贱妾知道是妖人作乱，她们善使妖法，可以在不经意间惑乱人的心神，可怕极了。”

康熙站起身走到李氏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散发出帝王气势，沉沉威严不可抵挡，很快李氏的额头就冒出了细汗，眼神却还是坚定不移，康熙甩开了她的下巴，神色莫明：

“李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李氏重新跪倒在地，斩钉截铁：“贱妾以九族起誓：所说之话绝无半点谎言，若有虚假，就叫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