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娟被我的突然变脸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又抱紧了手机里的被子，缩到床脚，看向我的眼神，也是无限的惊恐，似乎是又想起了刚才在牢房里时，那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没那么快缓和我的表情，一直严肃地瞪着她，不是为了问供，而是我真的很生气。
我虽然也会偶尔耍点伎俩，可我毕竟不是老江湖，情绪控制能力没有那么稳，这女孩儿满脑子都是帅哥和偶像，对现实中真的愿意为她付出一辈子的男人，满不在乎，我是真的很气愤。
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虽说人类的情感是自由的，她有选择自己爱恨的权利，可是，人起码得有点良心，得知道好歹吧。
常慧娟瑟缩着，颤声问道：“你，你不是说，你不会伤害我吗？”
我语气不善地道：“我伤害你了吗？”
“你……”常慧娟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后半句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冷笑道：“不敢说是吧？你觉得我伤害你了，伤害你的情感了，因为我的表情很凶，因为我不认同你的喜恶，因为我鄙视你热爱的东西，因为我对那个帅到宇宙无敌的男孩儿有恶意，是吗？”
常慧娟没有说话，眼神之中依旧是惊恐，可她并没有否定我刚才的话。
我终于还是笑了，笑容很平淡，带着对面前一切的漫不经心。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承诺了，我不会伤害你，我就肯定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的情感，更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说出的话，甚至是刚才我的哪一个表情，对你造成了伤害，我都愿意为此向你道歉。”
“你有你的执着，你有你的选择，就像电费小哥为了你背上沉重的债务，他心甘情愿一样，你为了那个男孩儿付出什么，也都无怨无悔，我尊重你。”
“好了，继续为你的梦中情人保守秘密吧，祝你好运。”
我轻松地对常慧娟摆了摆手，转身打算离开。
可我还没有走到门口，她就已经开口喊住了我，“你，你要去哪里？”
我笑道：“我要去哪里，就不劳你操心了，反正，都是去做一些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
“你，”常慧娟努力筹措着自己的词语，“你离开后，那些人，那些人还是会伤害我的。”
我说：“可能吧，不过那些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也不太关心。”
常慧娟简直都要哭出来，一个人如果彻底落入了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她可能真的会因为某个信念，一直坚持。
可你让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由，看到了走出深渊的出口，还带着她朝远离魔窟的方向走了很久，却又突然松手，让她再次陷入无助，她是很容易崩溃的。
当然，这招对付意志特别坚定的人，没有效果，只能动摇那些盲目意气用事的人。
常慧娟之前一直执着对抗，好像真的很钢，宁折不弯的那种，可她内心其实是很迷茫的，她愿意为了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表现出宁死不屈，恰恰说明她的内心空虚。
颜值真的就是正义吗？那个男人真的就值得她付出这么多吗？或许值得，或许不值得，可常慧娟根本就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她的坚持，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叛逆。
周围的人越是不支持她，她就越是要咬牙走自己的路，而且，一条路走到黑，错了也不后退。
可你只要给她一个冷静的机会，她会自己发现，自己坚持的这些，其实毫无意义。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孩子在树林里捡到了一片好看的树叶，另外一个孩子过来抢，他为了保护这片树叶，跟另外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可这就代表这片树叶，对这两个孩子来说，真的有多么重要吗？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有别的孩子来抢，他捡起树叶看一会儿，就自己扔掉了，或许，抢树叶的孩子如果不是看到别的孩子珍宝似的把树叶捡起来，自己根本就不会看一眼。
人在迷茫的时候，很容易做一些傻事，为了争夺而争夺，为了战斗而战斗，因为她们的情感需要宣泄，灵魂需要拉扯。
可现实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精彩的人和事值得他们去热爱，值得他们去坚守，他们就只能在空虚中，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事情而战斗。
我看常慧娟不说话，伸手打算去开门，常慧娟立马扑过来，一把拉住了我。
她在我来之前，已是饱受折磨，原本就是个弱女子，身上全都是伤，现在支撑她的那股力量突然不在，人也有些发软了，脚下无力，几乎是直接扑在了我身上。
我扶住她，慢慢把她扶回床上。
“还有什么事情吗？”
常慧娟迟疑了许久，才道：“你，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相互帮助，要让我摆脱现在的苦难吗？”
我笑道：“没错，我确实这么说过，而且，我现在也还是这个态度，只是，你并不打算跟我一起互相帮助啊。”
“你想想，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我不可能什么都不为，单方面为了你付出吧？”
常慧娟低着头，牙齿来回的在嘴唇上磨来磨去，在纠结的措辞。
“你，你不是受人之托，来这里解救我的吗？”
我笑：“确实，我是受人之托才来到这里的，可人的付出都是有限度的。”
“他已经倾家荡产，背上沉重的债务，后半辈子可能就剩挣钱还债了，可是，在他做这些的时候，你却在为了保护另外一个男人，死不松口，你觉得，他还会坚持吗？”
“换你，你会还这么坚持吗？”
“不会，谁都不会，所以，他已经走了，在你执着地保护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
常慧娟惊讶地看着我，连嘴唇都颤抖了。
“你，你说什么？他，连他都放弃我了？”
“他不是跟我山盟海誓，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什么都愿意为我付出吗？他怎么可能放弃？”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