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
黄江就已带着众人来到山崖下方。
注意到李跃虎和那几名青衣掌事的站位,两边不久前似乎起过冲突。
气氛如此凝重之下,就连跟着黄江来的众人都不禁皱了皱眉。
栾信的目光一扫,很快就看懂了现在的局势,似笑非笑道:“潘默,够有出息的啊,现在都对一个小辈拔刀了?要不这么着,你实在手痒,我跟老黄都乐意陪你活动活动。”
潘默正是先前出刀想要杀了那蛮人婴儿,却被李跃虎拦下的青衣掌事。
此时听到栾信这略有嘲讽的语气,他自知理亏,没有反驳,但也板着脸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和黄司事自已看吧。”
潘默一指李跃虎身后,随即也不再多言。
栾信转头看向黄江,显然是在等他发话。
监察司严禁内斗,所以严格来说,潘默跟李跃虎的争执,本身就是坏了规矩。
该怎么处理此事,还得看黄江的态度。
毕竟他才是紫衣司事,此行的主官。
“同僚之间有些摩擦,倒也不必上称论罪。”黄江却只摇了摇头。
将此事轻轻盖过,也没问现场发生了什么,直接走到李跃虎身旁。
略有凝重的目光落在了那蛮人婴儿身上。
随后问道:“他还活着?”
李跃虎点头道:“还活着,但如果没人帮他一把,用不了多久就会没命。”
“一个蛮人的崽子,死就死了,你还想帮他一把?”
潘默冷冷说道:“要我说,还是一刀斩了他,免得让这世间再多出一个食人的怪物!”
听得这话,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但也没几个人反对潘默的话。
当年潘默加入监察司之前,原本只是大离北方的农户,可惜赶上天灾那几年,庄稼颗粒无收,全家人不得已选择逃离家乡。
他的父母饿死在路上。
几个兄弟,不是被拿起刀子做了恶匪的流民所杀,就是死在了蛮人手里。
最后只活了他一个。
他对蛮人的恨意,全来自于当年迁徙逃亡时的遭遇。
毕竟亲眼见到蛮人啃食自已的血亲兄弟,那种冲击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知道他这份经历的同僚,自然不可能在此刻劝他放下仇恨。
更何况,大多数蛮人对于人族来说,本就是‘食人恶鬼’。
留之无益,自当杀之而后快。
栾信环顾一圈,淡淡道:“蛮人确实该杀,但反过来说,只要用得好了,蛮人也会是一把好用的刀。这大半年来,牧族的蛮人没少为咱们的差事出力。”
“牧族是牧族,蛮人是蛮人,总不能混为一谈。”
有人摇了摇头,对栾信这句话并不认同。
如果把牧族和蛮人混为一谈,一定是弊大于利。
“二者虽然不能混为一谈,可这新生儿又做错了什么?”
栾信挑了挑眉道:“就算蛮人生来就有罪,他既没有食过人,也没有做过恶,甚至都决定不了自已的出身,他本身又有什么错?”
“栾信。”
黄江冲他摇了摇头,“注意你的语气。”
这家伙越说越偏,是得及时拉回。
栾信却是冷笑道:“老黄,我栾信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这话不是为了蛮人崽子开脱,只是想叫他们记住,在监察司,有资格决定谁对谁错的人只有一个。”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除了夜主,谁也没这个资格。”
几名青衣掌事不再言语。